王言一见李雍看李长安时的殷切就明白到李雍对这个孙儿是何等的回护,但他也不以为意,只虚心求教。“有李公今日指点,这皇统之争也该定鼎局面了。可我若是非要让陛下认先帝为父,又当如何”
正确的答案李雍已经听过了,可他显然还有别的忧虑。“王公,陛下终究是陛下”
按礼制,继承了别人的财产的确就该过继给人家当儿子。但过继这个事好听么不好听愿意过继给别人当儿子的,不是全家死绝就是自己家里穷地过不下去了。而陛下的生身父母都还健在,让他过继,不就等于是告诉世人他为了皇位不要亲生爹娘么他是皇帝,九五至尊,焉能永远受此羞辱
所以,依李雍之见法理不外乎人情,不如大家各退一步,皇帝不再提尊自己的亲爹当太上皇,王言也不再提让皇帝认先帝为父。从此君臣和睦,岂非美事
王言却冷然摇头。“陛下年幼,行事轻狂,该教教规矩了再者说,他若不肯认父,却让后宫的太后如何自处”
先帝若不是崇安帝的亲爹,太后自然就不再是崇安帝的亲妈。那么,太后垂帘听政的法理依据就不足,以此类推,王言辅政的地位就不那么牢靠。王言岂能答应
李雍历经三朝,岂能不知王言欲求秉政之心是何等热切事实上,若非他太过操切,在讨论帝位继承人选时就将当朝宰相谢思踢到一旁,谢思又怎会铁了心帮崇安帝
此时见王言断然相拒,李雍亦沉着脸眼观鼻鼻观心。“如此,老夫亦无法可想。”
王言不以为忤,又转头笑问李长安“长安,你可有什么法子”
“王公”李雍不满地喝止。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今有长安八岁解朝廷之困。李公,这岂非千古美谈”王言笑道。他向来美姿容,这一笑的确风神如玉。
李雍闻言顿时更加不满,直白道“王公,君臣和睦,方为社稷之福。”
王言却付之冷笑。“李公可知,陛下正位至今,从未拜见太后”
他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我
李长安默默地将王言的话补完,暗自心道弄权
在后世地球位面,明朝嘉靖帝的大礼仪之争当真只是为了给他死去的亲爹在宗庙争一席之地么不是实际上,是嘉靖帝要从杨廷和的手中争权。
如今,王言铁了心要崇安帝认先帝为父当然也不是为了先帝,也仅仅只是为了能在崇安帝手中争权。事实上的辅政王言仍不能满足,他还想要大义名分,让皇帝也不能动摇他的地位。
想通此节,李长安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李雍。看清楚李雍这段时日以来愈发银白的头发和更加深刻的皱纹眼袋,李长安更是一阵悯然。
爷爷年事已高早已无心朝政,而王言辅政却成定局。看他的性情是睚眦必报,今日若是开罪了他,将来难道还要爷爷为了儿孙的前程,舍下脸面去求他么
“我有办法”李长安轻声回道。
“长安”李雍霍然起身,高声怒吼。
“李公可知,宁郡王已悄然赴京,如今人就在青州”王言亦厉声道。
惠宗皇帝生前就已定下规矩各地诸侯王无旨不得离开封地。宁郡王选在这个时候赴京,委实狂妄无礼,视祖宗礼法于无物。
李雍亦不悦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