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的母亲闺名钟棉,出身太原钟氏。钟氏祖上可追溯至汉时的钟迪。钟迪其人在后世名声不张,官位也不高,不过是个颍川主簿。但他却有个了不起的儿子钟繇。钟繇是三国时期魏国的重臣,位列三公。并且,他还是著名的书法家,被后世尊为楷书鼻祖,与大名鼎鼎的王羲之并称为“钟王”。而在这个历史位面,没了晋代曹魏,钟繇之子钟会便得以保全。而太原钟氏,正是钟会之后。
小佛堂内,钟棉正在抄佛经,张启进门后低喊了一声“母亲”,便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
钟棉不为所动,直至整段佛经抄完,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擦手净面,这才抬头看了独子一眼。“事情办妥了”
张启一阵讷然,良久才尴尬道“不过稍有阻滞。”
钟棉在丫鬟的服侍下又抿了口茶,方才道“李承宗不过是个小辈,不足为虑。但他爹李雍却独负天下文名二十载,不可小觑”不等儿子面露不服,她又不紧不慢地接上一句。“为了区区贱物,值得”
钟棉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山珍海味都早已吃腻,对豆腐这种便宜货自然看不上眼。
张启长叹一声,无奈道“母亲,儿如今也是养儿方知父母恩。二郎虽不肖,可也是我的亲骨肉”
钟棉冷诮地撇撇嘴,显然对张泰这个妾生子并不在意。“二郎自幼不定性,学书不成,习字也不成。我舍下脸面为他求来的国子学学籍,可他呢罢了罢了,不提了,都是冤孽我且问你,这等小事为何惊动姚恂自己悄悄把人抓了,问出秘方,杀了了事在晋阳,谁还敢动我张家么”
钟棉能说这番话,也不愧是母子连心了。
张启苦笑了一阵,低声道“这哪是我惊动了姚恂是范小三的媳妇去报了官登闻鼓一响,满城皆惊,压不住了不过,此事也并非没有转机”
张启无奈叹了两声,又将姚恂的主意娓娓道来。
钟棉听完,又问了一个与儿子相同的疑问。“这姚恂,当真向着我们张家”
张启沉默了一会,终是委屈道“便是真有异心又能如何我张家还有别人可用吗”想起前尘往事,张启更是愤懑。“若非当年钟家幸进先帝,首告于我,儿怎会丢了官职”
“住口”钟棉哪里听得张启怨责外祖家,当即一拍桌案高声怒斥。“当年若非你虐民太盛,闹出祸事,怎会丢官去职那时先帝初登大宝雄视天下,若非你外祖为你周旋,你连命都没了你知不知道”
张启也知当年之事,他是走了背运被刚登基的先帝做了筏子。只是想起这近十年的光阴荒废,心中委实郁郁,不由恨声骂道“那些贱民”
不过是趁荒年买了一些田土收了几个佃户,这分明是他心慈不忍灾民变成饿殍。至于主家责罚犯错的奴仆更是常有之事,何以冲击官府害他丟官
钟棉亦知儿子偌大年纪,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动则呵斥,是以又温声安抚“想那姚恂前来赴任时,自恃皇命在身,何等跋扈若非你外祖出力,你能这么轻易压服他么”
“母亲,外祖之恩山高海深,儿都记着呢。”提起这些,张启更是心累。但凡男儿丈夫,谁愿时时受人恩惠仰人鼻息张启自认伟男子,自然不愿总是依附钟家。奈何志向虽高,却少了点本事,平时总是郁郁不服。是以,草草表了忠心,他便急忙转换话题。“如今,我只怕李承宗也会寻上外祖家。毕竟,他李家与外祖家也是姻亲。”
“你是说钟榆”钟棉满脸不屑地扬眉轻斥,“不过是个无媒苟合的庶女,算什么东西明日我便修书一封,给你外祖和你舅舅。”
“谢母亲”张启当下长揖为谢,总算定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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