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安循声走出门来,即刻就见到穿着衙役服饰、分别手拿铁尺和锁链的两名捕快正神气活现、凶神恶煞地站在院子里。
陪着他们一同前来的里正叔李老汉正小心翼翼地牵着那手拿锁链的捕快,不住地陪着小心。“德发,好女婿,侄女婿长安还这么小,怎么会偷东西呢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原来,这位大名王德发的捕快正是李老汉的侄女婿。
可如此情景,王德发自是铁面无私。他用力甩脱李老汉,打着官腔冷声回道“李老汉,这话你跟我说不着。是非对错,自有咱们县尊评判韩长安,跟我们走一趟罢”
话音一落,他就迫不及待地举步上前,将手上那条锈迹斑斑、血迹也斑斑的锁链往韩长安的头颈套去。
韩长安眉头一皱,还来不及说话,便觉背心被人狠狠扯了一把。韩长安踉跄着退了两步,那王德发的锁链即刻套了空。
“什么人竟敢阻挠官差办案德发,一并拿了”与王德发同行的另一名捕快见状,即刻拎着铁尺逼上前来。
将韩长安扯回来的六叔轻抚着韩长安的背心以示安抚,李承宗却在此时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敢问两位差大哥,我这侄儿究竟所犯何事两位来拿他,可有县衙的拘令”
根据大陈律令,官府缉拿人犯都是要主审官员出签拘令的。只是大陈的百姓大多目不识丁,见了官府中人就好似老鼠遇见了猫,是以捕快们向来极少有出示拘令的机会。
此时听得李承宗有此一问,那拿铁尺的捕快即刻斜着眼将他上下睨了一圈。注意到李承宗衣着简朴,他登时面色一冷,厉声斥道“哪来的狗东西,也敢管官府办案”
“你”
李承宗出身书香门第,平素结交都是饱学之士,何曾听过如此粗鄙的喝骂只见他面色青白嘴唇发颤地指了那捕快半天,最终却只能憋出两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这种连吵架都不会的对手,那捕快根本不屑一顾,只满脸轻蔑地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
王德发显然是以他这个同伴的意见为主,此时见同伴骂退了李承宗,即刻追上两步又将那锁链往韩长安的脖子上套。
韩长安只觉眼前一花,那原本还站在他身后的六叔竟如闪电般窜了出去。然后,就听得“噼”、“啪”、“砰”几声脆响。待烟尘与叫骂声逐渐散去,王德发已被铁链勒着脖颈来了个背摔,此时正脸色发紫舌头僵直地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至于六叔本人,早舍下了王德发,正专心炮制他的同伴。他手持铁尺将那捕快摁在地上,一边狠抽他面颊,一边高声喝骂“狗东西狗日的贱种竟敢对我家大郎不敬瞎了你的狗眼打死你这狗东西”
没几下,那捕快的两侧脸颊就被抽出了道道血痕,整张脸又红又肿,犹如刚被斩下猪头。那捕快挣扎叫嚷了一阵,终是吃痛不起服软哭嚎“郎君饶命,小的有眼无珠”
“这这六叔,算了,就算了罢。”李承宗见这两名捕快模样凄惨,终究不忍。
六叔这才罢手,他气咻咻将刚喘过气的王德发和那满脸血痕的捕快一同踹倒在李承宗的面前,冷冷道“我家大郎仁义,你们还不赶紧谢恩”
两个捕快顾不得疼痛,忙不迭地跪倒在李承宗的面前连连叩首。“谢郎君仁义谢郎君仁义”
“都起来吧。”李承宗面露不忍,急忙出声打断了他们。
“多谢郎君”两个捕快彼此搀扶着踉跄起身,脸上满是惊恐,犹如误入虎群的小鸡仔。
这回不用李承宗提醒,那名被抽地满脸桃花开的捕快就将晋阳县令签发的拘令捧给了李承宗。
李承宗接过拘令低头一看,只见这拘令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晋阳张氏状告李家坳韩长安窃取张家豆腐秘方,私制豆腐贩予商户范三。”
“豆腐”李承宗看着这拘令小声喃喃。
“郎君,这告状的苦主来头可大,小的们也是没办法。”满脸血印的捕快又小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