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兵书还是半翻着放在那,上面的笔记零零散散的,那墨迹对于云漠寒来说太过熟悉了。
他把兵书放下,推开了窗。
丁香花早就落尽了,如今只剩下了一树的绿叶,天上的星星倒是明亮,就是没见到月亮。
他的小丫头曾经从这窗子里越出来,扑向他,然后他把她抱了个满怀,怀中都是丁香花的气息,那时候他们之间连婚约都还没有呢。
但那时他便已经答应岳父大人要照顾这小丫头一辈子,护着她一辈子了。
可如今两年了,大汉国泰民安又怎样他把国库填满了又怎样四海升平万国来朝又怎样
他把自己囚在安阳城的金碧辉煌里,他的安安在西疆的风沙中画地为牢。
“那忘途河”云漠寒合上了窗子,看向了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水多凉啊”
画上的姑娘自然不会说话,只是一如既往地笑着看他。
之后的中秋节云漠寒像去年一样设了个大宴,不过这次除了宗亲他把宫中那四十多个妃嫔也一并放出来了,好似过去那位份不够不能出现在太后面前的话不是他说得一样。
第一次能出现在皇帝面前,所有的女子自然都是拼了命的打扮,可惜位份不高每月的俸禄云漠寒虽然从来没短过但是也就那么点儿,想要精心打扮是绝对不够的,这个时候就要看他们身后的母家能供给多少了。
云漠寒也就趁着这个机会重新排查了一遍宫里的人手,只不过这次他谁都没动,就是把名单拿在手里然后也没多说什么。
中秋宴当日那些莺莺燕燕满头珠翠直晃得他眼睛疼。不过想着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付出这样的代价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皇帝放出这样的信号似乎也在喻示着他不打算继续当这些妃嫔是摆设了,从那日起往宫中各处塞银子的人更是多了起来,收银子最多的就是听霜,似乎所有人都忘记她是皇后的陪嫁了,只记得她如今是唯一能在皇帝面前当差的宫女。
短短半个月,听霜就收了三大箱金银珠宝,她把这些东西拿给云漠寒过目的时候,云漠寒就知道他就算再有钱、国库就算被他塞得再满他似乎也还是个穷人。
但这些东西他也看不太上,只是和听柏说了声这些东西他们愿意留着就留着,不愿意留着就放他私库里去,反正这些侍卫和匿阁都是他的私库在养,他们每个月的月钱也绝对不少。
也就在宫里开始热闹之后,云漠寒发了一道圣旨,宫中向民间广招太医,要求专长小儿与妇人之症,但凡通过考核皆可破格进入太医院当差。
这一石激起的又是千层浪,对于普通医者这是个能当官的好机会,而对于把女儿送进宫的家族来说这也意味着皇帝真的开始考虑皇嗣的事情,同他们也能够借着这个契机把自己的人安排进宫。
宫中热闹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到了准备阶段,也就再没有人上书催云漠寒了,他便又在所有人忙碌的时候躲了懒,只是让冷炙摸清楚所有大夫的底细,然后出了个名单给关麒,告诉这位新上任的太医院院首有哪些人无论如何都要刁难走。
这一忙便又到了年节,令曦也终于在江湖里大海捞针一样找到了坤爻,毕竟他们找神医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不能大肆声张,所以花的时间未免多些。
老神医身在南方,而且手底下正好有个病人,想要到安阳去,怎么也得明年春天再启程了。
太初七年的初夏,坤爻再次回到安阳城,这里比过去更加繁华了,坤爻已经有些不认识这里了。
他以为云漠寒的人会带着他进宫,却没想被带进了潜邸,景王府里倒是一切如旧,就连花树似乎都还是旧日的样子,半分都不曾改变。
只是它的主人变了,坤爻看着一身黑衣站在他面前的云漠寒险些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