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心中烦乱,头脑却清醒得很,顷刻之内便算明了利害,闭眼向后靠了靠,便是婄云也看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即便西北那一潭水浑了,锦心这边还是得照样生活,在重阳前回到家中,徐姨娘也自娘家归来,锦心细细关心了徐姥姥的身体,知道已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徐姨娘凝视着女儿的眉眼面庞,忍不住轻轻叹了口一气,拍拍她的肩,道“你如今还是珍重好你自己的身子吧,听说你病了,你姥爷姥姥他们都担心得很呢。”
锦心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腻着她撒娇含混过去。
今年冬日不似从去年那般冷了,锦心的日子正常该好过一些,可她与旧年比却半分没有好受,一来是今年身子不比往年,二来又有夏狄之事时时挂坠在心上,到底也损耗一份心神。
年下见她愈见消瘦,一家子人都心中不安,回徐家时叫长辈们见了更是不免有一番忧虑,徐姥爷又替锦心把了脉,指尖探着锦心的腕脉,半晌问婄云道“沁儿近来吃什么方子呢”
婄云对锦心用的方剂自然了然于心,当下沉着背与徐姥爷听,徐姥爷听闻药里已用上朱砂了,心不免一沉。
他压住叹息,抬眼看向锦心,语重心长地道“小小年纪,有什么烦心事,还是要好生保养心神才是紧要的啊,莫要空耗精神”
见他面容有几分沉重,徐姨娘便提起心来,等寄月牵着锦心看新鲜玩意去,徐姨娘忙问徐姥爷“爹沁儿她究竟怎样”
“这孩子心神损耗甚重,这病症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给她开方的那位医者方剂配伍极为高明,看得出也是使尽浑身解数了,若说从前还有几分谨慎保留,如今已用出朱砂青黛等金石之药,是不留余地了。”
徐姥爷簇着眉,道“沁姐儿这病症,我看不寻常,既然岐黄药石上迟迟不见进展,不妨走走偏锋。”
徐姨娘忙道“爹您快说,可可那僧佛术士可是从她小时便接触着,这些年了从没落下,也没见有个什么用处啊。”
她一时心急,眼圈儿都红了,徐姥姥也催促道“老头子你快说啊跟自家女儿你卖什么关子。”
“我哪是卖关子啊。”徐姥爷摇头苦笑笑,道“我说的倒不是那僧佛术士之事,是些地方医药支源,被传得神乎其神似是与神鬼有关,其实也是用药救人的,但要说奇异之处的能耐却也真有两分。我先前也以书信联络过当年相熟的友人,却一直没有回音,想来夏狄人打南疆打得十室九空,我那些友人怕也无存了只是如今到这副田地,沁儿她爹人脉广泛,不如就再往那边去打探打探,这心神损耗不宁之症,那边的巫医医治可真有神效。”
徐姨娘听了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又何尝没听闫老说起过这些呢
只是闫老当时只说没有音讯,怕是已被灭了族,她便未往心里去,如今听徐姥爷说这话,心中也觉有几分有礼,便用帕子抹了把眼泪,点头道“我回去便与她父亲说这事。”
徐老爷摆了摆手,压着的一声长叹到底吐出了口。
是天妒我孙慧且明,不留我孙在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