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萃轩自今年春日便开始修葺,那院落本也不必大整,也不似当年锦心这边又要砌灶又要盘炕的,倒很能节省些工时,早就修整得差不多了。
如今只差华心那边什么时候迁居过来,听周姨娘的意思是舍不得幼女,想叫华心在她身边再住段日子,华心生辰在十月,也就入冬了,不如明年开春再迁居过来也便宜些。
这是周姨娘的提议,当时文夫人并未立刻点头同意,只道再说吧,当时府中众人只道这是文夫人不喜周姨娘于是在这种无关大雅的小节之事上才未立刻点头,但今日锦心却明白文夫人是为何迟疑了。
按婄云禀的,一开始得了那些东西去,华心是很欢喜的,周姨娘却想起那庄园是文老爷偏给锦心的而有所不快,冲华心好一通言语排揎,言语间不乏有说文老爷偏心与锦心刻意炫耀之语,那碟子莲蓉馅的酥饼在娘俩争执间被打翻了。
其实周姨娘她人倒是没什么坏心,使不出什么像样的阴谋手段,对锦心而言,有些私心贪念这都不算什么。
她只是心思多些、计较得多些、想得更多些,要说坏心,便是给周姨娘一包,让她往最看恨的人的茶碗里倒都是要手抖一点不敢倒进去的。
这么多年文府后院里那点不消停都是她闹出来的,却也没见她真正害过什么人。
可有时候,光是这些斤斤计较处处不平的心思便足够令人厌烦了。
锦心拧眉片刻,道“我知道了。”
华心的生辰很快到来了,彼时未心还未曾出嫁,在家中闷头绣嫁衣与其他针线,她的针线活属实是不大出挑,绣得自己头晕眼花心烦得要拿脑袋撞墙去,好容易得了一日出来放风的,欢天喜地地一大早就窜出院子来骚扰锦心。
锦心正坐在妆台前慢吞吞地梳头发,见未心满免喜气地走了进来,对着水银镜笑道“怎么,这是终于有一日放风的机会,欢喜得要疯了”
“可不是么。”未心叫苦道“我从前都不知人活着原来有这么多针线要做幸而就这一次,往后可再别有下次了。”
锦心闷笑一声,“你还想有第二次这话叫谢陵知道了,他必要哭给你看。”
未心在屋里的绣墩上坐了,见锦心手里端着一碗牛乳羹,便道“那里煮的什么浮元子瞧着不像带馅的,也不是藕粉丸子,是芋头丸子吗给我也端一碗来。你就挑我的话茬吧,谢陵他也听不到这话,又没个千里眼顺风耳的。”
锦心又笑了一下,二人坐着说了两句话,等锦心总算梳好头,未心也借着锦心这地方垫了垫肚子,二人同行出了园子,缓步往正院去。
这时节天气尚十分寒冷,但梧桐的翠叶已化为金叶,又伴着季秋初冬的风被吹得零落在地。
这季节对锦心亦不大友好,她近来有些咳嗽,被灌了一旬来的冰糖雪梨爽,喝的她都有些反胃了,婄云又给她蒸杏仁百合、煎玉竹莲藕茶反正她现在看到婄云端来的茶缸子就想躲。
正院里头正热闹着,今日华心生辰,文夫人特地备了一份礼物给她,华心欢喜地收下了,行礼道了谢,文夫人笑着赞道“可见邵嬷嬷教得不错,咱们华儿也有了端方雅致的风范了。今儿过了生辰,也是个大姑娘了,可想要搬到园子里与你姐姐们同住眼看你三姐要出了阁,你四姐姐孤零零地在里头,你可要去陪陪她”
周姨娘急忙道“妾身舍不得荣姐儿,好歹叫她再陪妾身一年”
“当年她几个姊姊都是这个岁数搬到园子里的,在园子里由教引嬷嬷教导规矩、女先生们教导功课,共同学习进益。她四姐姐在琴棋书画上亦是十分精通,能够教导帮助华心。况沁儿又素来疼爱她,有沁儿在,你也不必担心华心在里头有什么不顺心的况且仍在一府中,只是不在你院里罢了,还是日日能见着,要留她在院里小住陪你一夜也是便宜的,有什么的呢”文夫人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