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云家大奶奶见蕙心对着妹妹半点架子没有的样子,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她是知道的,文家这几位姑娘,只有大姑娘与二姑娘是嫡出,可这段日子见,五姑娘尚小看不大出来,年长的四位倒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这位嫁了王府领了王妃金册的大姑娘也不见什么盛气凌人,便是对庶出的妹妹都亲切如此,倒是难得。
文家这些兄弟姊妹感情倒都是极好的。
透过窗子,见文从翰身边始终带着那个已入了学的二公子,云大奶奶心中暗忖着。
她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子好命,生来是公婆的幼女,受尽娇宠长大的,定的是公公的入室弟子,当时她看公公对这位妹婿的天资品性满口称赞,便知道这为妹婿虽然不过是商贾门户出身,但日后前程远大自不必说。
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未及弱冠便秋闱中举,听公公口风,便是明年下场会试如无意外应也是十拿九稳的。
便是在门当户对的人家中,这样天资的子弟也是难得的,偏生公公就收了这样一个弟子,给小姑定下了这样一个夫婿。
小夫妻二人成亲至今也有三年,房中无一姬妾,婆母慈爱夫婿情深,便是头胎得女也不见婆家有何不满,那日听稳婆说是个女孩儿,又这样弱,她与婆婆本来都提着一颗心,不想文家却无一人介意,这几日看待这孩子的仔细用心,可知这“不介意”绝不是假的。
这段日子她冷眼看着,文家几位姑娘对小姑也算亲近有加,几个哥儿倒是见得不多,但也都算懂事有礼,这样和睦的人家,起的争端自然比别家小,何况这家里几位哥儿年岁相差极大,想来小姑日后也不会在妯娌之事上有何烦扰。
这一份好命,拿出去能叫世间多少女子称羡啊。
便是云大奶奶自认自己这些年来过得也算顺遂,但云家家业繁大,嫡亲的姑子妯娌倒都还好,隔房的众位娇客却也有难缠的,她要论日子顺心,是万万比不上小姑的。
那边云幼卿轻声唤道“嫂嫂可是累了不如坐下歇歇吧,等会洗三姥姥进来行礼,屋里人就多了,嫂嫂你可歇不住了。”
“不妨事,只是想你命好,姑爷人好,夫家婆母姑姑们人也好,如今又得了这位娇客,等过些年,小姑娘大了,你就知道身边有个姑娘有多贴心了。”云大奶奶笑着对她道。
云幼卿看了看坐在榻边看着小姑娘的锦心,笑着道“她最好像她四姑姑些,心性豁达开朗,凡是看得都最是明白,日后日子自然顺心遂意。”
锦心笑道“嫂子你这样夸是擎等着我脸红呢。”
云幼卿摇摇头,笑道“这是嫂子的真心话。咱们家安娘啊,能有八分像你,日后遇到什么磨难坎坷就都不怕了,什么也难不住她、困不住她。”
因小姑娘先天有些弱,文老爷与文从翰商量了,想不给她取大名,只选了个“安”字做小名叫着,等再大些,或者周岁上,健康些立住了,再取大名入族谱。
文从翰对此无异议,云幼卿也觉着“安”这个字好,一家人就安娘、安儿、安安地乱叫了起来。
锦心捏了捏小安安的小手,笑了。
自然是会的。
那条鳜鱼晚上就进了锦心几人的肚子,小厨房做的松鼠鳜鱼,又备了时令鲜蔬爽口小菜,膳房送了香糟鸭子与炒珍珠鸡来,三个人的晚膳也很是丰盛。
未心叫人拿碟子拨了两样清淡菜色给华心送去,然后对锦心道“素日在这些事上你要多上心,周姨娘是个多心的,咱们本可以不理她,姐儿到底是咱们自家妹妹,素日免不了走动的。
便是常日家咱们几个常聚,荣姐儿来不了的,遣人送些菜色过去,也算周全。荣姐儿还小,不会多心,可周姨娘却是个最多心的。你平日常叫人给荣姐儿送些新鲜东西去,那就是极好的,荣姐儿与你也亲也罢了,你素来就是最念着弟妹们的,还有个婄云在你身边,自然会替你把事情操办周全,你和该是个省心的命。”
她从前也不爱与周姨娘打交道,今儿这样念叨锦心,许是想到明年她与澜心相继出阁,家中便只想剩下锦心、华心姊妹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