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林连忙把穗子揣进怀里,胡乱把衣襟一整,捂宝贝似的捧着心口。
锦心心里好笑,看着他这模样,忽地又有些感慨。
这孩子明年便要启蒙入学了,因他的根骨与偏好,文老爷除了为他延请一位蒙师之外,还为他请了武学师父,便是早年那位夸赞他根骨极佳的武林中人,文老爷的朋友,今年四十有三,江湖恩怨痛失妻女后退出江湖,文老爷邀请他,他便顺水推舟来了,二人商定若是文从林拜他为师,承他衣钵,便要奉他终老。
那位刀客的名字锦心听在耳朵里便觉着熟悉,想来也是故人,婄云提起才知道文从林上辈子的武功也是与他学的,这不就巧了么。
只是今生,文从林的刀,不会是用来报家仇的了。
锦心随意伸了伸手,文从林受宠若惊,红着小脸滚进锦心怀里给她搂着,攥着小拳头自己嘟囔道“过生辰真好,真想日日都过生辰。”
笑话,锦心平时对他哪这么温柔过。
不拎着后颈肉敲额头就算是好的了。
小小的文从林在他生辰这日由衷感叹并真心祈祷希望阿姐今后每日都这般温柔。
文从林生日过后没多久就进了冬月,天气渐凉,金陵落了初雪。
云幼卿胎气稳固,日前回家探亲去了,也是为了叫云家那边安心。
转眼他们夫妻二人成婚也有两年,云幼卿这边迟迟没有动静,文家倒是不急,云家她母亲多有催促,见文家一直没有表露出不满或者给文从翰塞人的意思才放下心来,如今听闻女儿有孕,不知多欢喜呢。
只是她犯了旧疾,连月来身上都不大好,不能动身来金陵探望,倒是云幼卿的姊姊们并云家的妈妈来了四五趟,今下云幼卿胎气稳固了,便想着回家去探望探望母亲。
文夫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嘱咐文从翰好生照看她,命人备上许多补品礼物,另外点了一对护卫家丁,护送这小夫妻往苏州去。
算来他们也走了有两日,家里忽然少了两个人,大家怪不习惯的。锦心在屋里猫冬,文夫人那边早晚请安都给她免了,能少出门就少出门。
澜心未心早上请安回来径直到了她这边,小厨房已备好了热腾腾的红糖桂花浮元子,还有三四样精细小菜,温了一壶酸酸甜甜的海棠酒。
澜心见了有些惊讶,道“你怎么舍得把这酒拿出来了,这不是你表姐赠你的吗平日里多宝贝,我还以为得等阿姐要嫁前你才舍得拿出来喝呢。”
“这不是她带给我的,是去京都时候我叫婄云买来的。”锦心道“我好求歹求,她才允我今儿取出来饮两杯,我表姐带给我的还存着呢,等正月里头,咱们再取出来喝。”
澜心听了好笑,摇摇头,坐下来道“筛上滚滚的两杯用棉套包着给大姐姐送去吧,她在房子屋里发汗,又没用药,这果酒绵淡,用上两杯也使得。”
未心道“巴巴地送两杯酒去也不好看,厨房还有浮元子没有再盛一碗给大姐姐吧。”
绣巧应了是,道“我这就去预备。”
海棠酒入口酸甜怡人,锦心眉目舒展带笑,婄云在旁看着她这样子,满心的无奈,悄悄道“可就这一回。”
“嗯嗯,就这一回。”锦心胡乱应着,看样子就知道没往心里去,婄云忍不住想叹气,又有些想笑,欠了欠身,道“厨房里有卤的鸭子,奴婢去瞧瞧好了没有。”
冬日里,暖炕烧得热热的,外头飘着雪花,热腾腾的一碗浮元子下肚,盏中有热热的海棠酒,身边有至亲姊妹,再没有比这个更舒心的日子了。
浮元子的馅是卢妈妈调的,她老人家做这个一绝,有黑芝麻桂花馅的,也有红豆沙的,黑芝麻里的桂花是能看出来的,红豆沙中带着一股浓郁的花香,萦绕在口齿间久久不散,却叫人分辨不出是什么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