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眶渐湿,泣不成声,呜咽着道“我梦到他流落街头受尽苦楚,我梦到他说恨我红蕊”
“娘娘。”女官忙劝道“夫人上回入宫不是说了,已经派人在金陵那边全力寻找公子了吗公子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皇后闭了闭眼,道“但愿吧,家里的人也愈发不中用了,若非底下人疏忽,我儿养父母病逝的消息又怎会迟迟未曾传回京来,他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啊,养父母俱都过世,家中无亲友庇护,一人又该以何为生”
刚刚抬步走近后殿的当今听到皇后如此哭泣,脚步猛地一顿,喉咙好像被一团棉花塞住,心中酸涩难忍,口中却凝噎无言。
这天下至尊的一对夫妻,此时这隔着薄薄一层屏风,对当今这等身材高挑的成年男子而言不过是短短几步的距离,冥冥之中,却又好似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也跨不过去。
至尊帝王之家的私密事,离文家还是距离遥远了些。
方夫人写给方氏废妃的信和秦王府的奏章送到京中那日,距离金陵方府被抄家已经正经过了几日功夫。
这几日金陵城中动荡巨大,不只是方家被抄,原本对着调查陷入平静的罂粟药粉案头痛的金陵知府仿佛忽然得了什么指点似的,越过扬州、江宁知府,带着从驻军讨来的兵丁,在整个江南迅速连续查抄了三四处贼人窝点,处处过去时窝点已被扫荡一番,简直如有神助。
江南总督对他越权的行为却并无不满或者说他也没有资格不满了。
因为他的总督名号前,怕是也需要挂上一个“前”字了。
江南地区罂粟粉之祸泛滥成灾,他作为江南总督却知情不报,有渎职欺君之罪,自执金卫的身影踏上江南地区的那一日起,这个“前”字就已经注定挂上他身了。
执金卫行事干净利落,敲开前方巡抚的嘴,迅速突破金陵知府查案遇到的困境,短短一旬不到,官员的罪证就被一摞摞地整理好,秘密送至京城。
如今不动各地知府,是因府试将近,府试还需地方知府主持,不好耽误科举。恐怕府试过后,这江南官场,便会有一番大清洗了。
方家一行人被押解入京那日,文府办了场家宴,文夫人命人取出两大坛珍藏的兰陵美酒,她平日颇有些酒量,能与文老爷吃上两杯。徐姨娘、梅姨娘不善饮,还有蕙心、澜心等姐妹年幼,文夫人便又命人取出玫瑰花浸的紫米酒来,众人面上都是轻松欢欣之色。
席间她见锦心面色还是不大好看,便对徐姨娘道“我听闫大夫说,沁儿这几日好些了,可脸色还是差些,要入夏了,须得好生进补一番,不然天气热了,再有苦夏,可有得沁儿熬的。”
徐姨娘应了“是”,又道“我怎么不晓得呢,不过这段日子她时常头痛,也进不去羹汤,这几日好容易好些,算是有点子胃口了。”
秦姨娘细细端详着锦心面孔,道“瞧阿沁这模样,还是瘦了不少,瞧着下巴都尖了好些,小脸可还有我巴掌大吗”
“秦姨”锦心撒娇道“我的脸哪会没有您的巴掌大呢您就别这样说了,不然我阿娘回去又该逼着我多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