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和我说这事。”方夫人看向她“你和那秦王府二公子几时有了往来这事,咱们回头慢慢算账。未经婚约私相授受,我饶你一遭。但我还有两件事要问你,这事解释不明白,咱就狠狠地罚你。”
方若玉将头低了一低,“太太您说。”
方夫人定了定神,声音沉沉地问“第一,引路那婢子就算了,为何脏文氏衣裳还要你身边的婢女去你可知道文家那姑娘将这事扯出来时我心都快不跳了你是有多蠢,这样的事情尽安排自己身边的人去做了”
方若玉想起这个来就生气,“女儿怎么可能那么蠢,叫自己身边的人去做那种是,引路那个是我想着认识她的人没几个,没想到素娘那贱丫头出来搅局泼茶那个实在是无奈之下
女儿先安排府里的人,想要脏了文氏的衣裳叫她去换,可不知怎得,那丫头磕磕绊绊地就摔倒了。女儿于是安排了第二个人,竟有文家那小丫头出来搅局,拦了一下,那丫头的茶水洒偏了。女儿再没得信得过的人安排,只能叫自己身边的人动手了。”
“你、你糊涂啊”方夫人气急,“亏得文家还怕咱们家,知道些分寸,没咬着这事使劲闹开,不然你看你还能不能嫁你那个二公子了第二,那坠子你为何收在袖筒里,好好的,放荷包里、挂脖子上,哪里不成非要收在袖筒里,还当着那么多人面露了出来”
方若玉道“女儿本是收在荷包里的,可那时遗失了坠子,在花园子里好生寻找,找到之后正有两家姑娘走来,我就匆匆收到了袖筒里。”
方夫人脸黑得厉害,指着她的额头骂道“咱们家的女孩儿都要被你害惨了”
“太太,大姐姐已经在宫里,是婕妤娘娘了,等女儿再当上亲王妃,方家的女儿何愁不好嫁呢那些个世家豪门,都奔着来求娶”方若玉娇笑着搂上方夫人的手臂痴缠卖乖。
方夫人长叹了口气,到底捧在手心上养大的女儿,这会要打骂也舍不得,这会四下看看,又问“四姐儿呢”
“四姐儿给您熬药去了,说药叫人看着不放心呢。太太真是有福,咱们家几个姐儿啊,算上宫里的娘娘,是个顶个的孝顺。”老嬷嬷奉承道。
方夫人就笑了,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思“她们生了儿子,也依旧是妾,我即便没有儿子,我的几个姐儿也都出息又孝顺。”又忙道“叫她们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了,这些事情不许传回京一分去到了老太太耳朵里,岂是好过去的”
屋里几人其乐融融的,门口,方若茵捧着小茶盘,浑身都在轻颤,嘴里不断念叨着“疯了,疯了,都疯了”
她的婢子忙上前来馋她,道“姑娘,下了半日的薄雨了,您衣裳都湿了,咱们回去换身衣裳吧。”
方若茵让自己的侍女将药送回茶房再热,被丫头扶着,颤巍巍地往自己院里走。
待换掉湿衫,周遭都是亲信人,她才颤着嘴唇道“疯了,都疯了,什么先帝什么当今,他们就算扶出一个王爷来还指望能有承恩公的待遇吗那秦王府二公子,与自己未来的嫂嫂私相授受,他能是什么好人吗还贤名,他一个王府庶出公子,要贤名何用拿来砍头的时候下酒吗”
她浑身都抖得厉害,连声道“快,快,取笔墨来,我要给祖母写信我要给祖母写信”
乐顺斋二楼温暖的小屋里,刚刚配出了一个滋味清雅又并不绵软,能够压过药气的香囊的锦心,自然不知方家还有一个清醒人浑身颤抖着发了冷。
配香包是头一次做,一开始动作还有些生疏,婄云在旁小声念叨着每一料有什么功效,如安神、定眠、宁心、活血、凉血等等。
而锦心的动作生疏到熟练再到得心应手,转变得十分迅速,最后甚至是随意一捻便恰如其分地挑出合适香料,无需婄云提醒。
婄云在旁笑得欣慰,又有些怀念,似乎在这雨雾朦胧的傍晚,又回到了当年的凤仪宫,偶尔的闲暇,皇后娘娘会系着襻膊,素手调香,时间就在一点点香料、干花中流逝。
然后一炉青烟袅袅,煮起一壶清茶,娘娘坐在烟雾中,一点点修剪花枝,将时令鲜花插入适宜的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