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盯着柳清菡精致的发鬓瞧了片刻,倏地笑了:“罢了,那朕就与你个准话,皇后既诅咒朕在先,那她的身后事,朕也不准备给她颜面,但看在孝敬宪皇后的份儿上,乌拉那拉氏的丧仪,就按照嫔位规格来罢。”
嫔位
柳清菡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皇帝这还真是把乌拉那拉家的颜面扔在泥里踩啊。
这消息一传出去,不少人都在看热闹,同样的,也有不少人觉得荒唐。
觉得荒唐的,是那些不明真相的前朝大臣,看热闹的,是曾经被皇后打压陷害的嫔妃。
只是人都死了,热闹也没什么好瞧的,无非是看着凄冷的丧仪,心中觉得痛快罢了。
乾隆二十三年,十二月十五,乌拉那拉氏殁,以嫔位礼下葬妃陵。曾经在后宫中威风至极的女人,就这么狼狈又卑微的从众人的视线中彻底的消失。
丧仪过后,翻过年的二月,忻妃艰难保胎满七个月,终究还是因为身子弱的原因早产,经历了四个时辰漫长的生产后,生下了一位体弱的六公主便撒手人寰。
而令妃,也终于如愿的拿到了六公主的抚养权。
看着襁褓中红彤彤的六公主,令妃小心翼翼的取下护甲点了点六公主的唇,心里软成一片:“从今儿起,本宫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只是可惜了,不是个阿哥。”
秀珠捧着令妃珠光宝气的护甲,赔笑道:“虽说是个公主,但公主也是后宫里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
人心总是不知足的,没孩子的时候,哪怕有个公主也高兴,可真有了位公主,又会遗憾为什么不是个阿哥。
令妃瞧着鼻子有几分像忻妃的六公主,笑意忽然淡了些,她收回手,抽出帕子擦了擦指尖儿的水渍,轻声道:“给忻妃接生的嬷嬷那里,记得封了她们的口,莫要让她们胡言乱语。”
淑贵妃虽然答应了她的请求,但她依旧不放心,若是忻妃平安生下这个孩子,那到时这孩子她连个衣角都摸不到,所以也不能怨她狠毒。
秀珠应道:“娘娘放心,奴婢都叮嘱过了,也给了足够多的银子,况且此事一旦泄露,她们的命肯定保不住,故而她们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许是两人说话的声音过于吵闹,六公主突然醒了开始哭闹起来,令妃一惊,正要喊人,就见奶嬷嬷匆匆进来,她松了一口气,把六公主交给奶嬷嬷抱出去哄,自己抚了抚胸口,从秀珠手中拿过护甲又一一戴上:“本宫不要过程,只要结果,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也只有这个结果,才能让本宫彻底安心。”
令妃说的云淡风轻,秀珠听了却是心中一突,她唇瓣有些颤抖:“可娘娘,这事儿,咱们是背着淑贵妃娘娘行事的,若是叫淑贵妃娘娘看出了一丝端倪,那可如何是好”
从前她压根儿不懂为何令妃很是顾虑淑贵妃,可从她听说了木兰围场的事情后,她才明白,淑贵妃能直接在皇上面前状告皇后,并且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可见其手段非凡。
尤其是今年刚过完年,宫中隐隐有风声传出,说皇上准备册立皇贵妃,内务府中的皇贵妃朝服已经接近完工,因为这则传言,淑贵妃一时风头无两,只因淑贵妃做事向来谨慎,所以传言并未摆在明面上罢了。
令妃神色一僵,随即咬着下唇,唇瓣被咬的泛白,心中打鼓,却依然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慌:“淑贵妃娘娘这些日子琐事繁多,根本无暇顾及本宫这里,许是本宫做的这些小动作,她压根儿就不知晓呢”
不提起这一茬,她还能毫不心虚的说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一提起淑贵妃,她再多的理由,就都变成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