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皇帝现在最讨厌什么,那就是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自以为是的当众驳他的话,他登基已有七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皇位不稳,还要辅政大臣耳提命面的那个皇帝了,所以如今在朝堂上,有胆子驳他话的大臣们都被他给收拾的服服帖帖,除了张廷玉那个老顽固,再也没人敢这么做了。
倒是不想,他的皇后却是好胆量,贤惠节俭过了头了,后宫难道不够她管的,竟管到了他的头上来。
皇帝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薄唇几欲抿成一条直线,手中不断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直到扳指与皮肤摩擦的渐渐发热。
殿内原本都静了下来,这会儿见皇帝一言不发,她们更是不敢弄出动静,或者当那个出头鸟去劝说,故而氛围越发压抑浓重,针落可闻。
皇后倔强的看着皇帝,不肯露出一分软色,仿佛非要一个答案不可,皇帝眯了眯眼,突然从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呵”
就在皇帝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寝殿内忽然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一室的肃穆。
众人瞬间又提起了心,只看着皇帝要如何做,婴儿啼哭在众人耳边不曾消去,皇帝却骤然起身进了寝殿,将皇后撂在一旁,连一句话也无。
这般无视,比起皇帝的怒意斥责,更加让皇后无法接受,皇后原身子就没好全,立时身子便往后退了两步,还是愉嫔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皇后。
愉嫔心中无奈,低声劝说:“皇后娘娘,皇上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不然等皇上真的发怒,她们谁又能承受得住皇上的雷霆之怒
皇后僵硬的点了点头,由着愉嫔扶她出去。
回了长春宫,愉嫔招呼着奴婢去端了热茶,她又伺候着皇后重新捂了个手炉,皇后冰凉的手这才有了一丝温度。
愉嫔琢磨了半晌,才浅浅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道您节俭,也知道您的话不无道理,可纯妃生下了六阿哥,皇上高兴,您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驳了皇上的尊贵皇上没了面子,难免要生气的。”
更何况,皇上最重面子,就连太后都不会轻易在人前反驳皇上,皇后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感受着手上温热的温度,一听愉嫔这样说,好似全是她的错一般,当即就有些火了,砰的一下把手炉放在炕桌上,伸手推了愉嫔一把:“你这样说,可是觉得都是本宫的错”
愉嫔被推的一个踉跄,脑子一懵,不大理解皇后的脑回路了,忙顺势跪了下来:“臣妾不敢,娘娘错想了臣妾的意思,臣妾的意思是”
没等愉嫔解释,皇后就冷哼道:“本宫身为皇后,直言劝谏没有错,本宫也没有不要皇上赏赐宫人,只是皇上的赏赐太过,花销不菲,虽说国库充裕,可也不能是这么个花法儿,忠言逆耳,本宫的话并无任何错处,皇上生气归生气,可要是皇上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便觉得本宫并没有说错。”
皇后句句都在说自己没错,可心里到底是虚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强调了。
愉嫔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都是嗡嗡的,她也没说皇后做错了,只是说皇后的话说的不合时宜,皇上正高兴,皇后实在没必要在那个时候去败了皇上的兴致,皇后的话完全可以等到私底下和皇上独处时说的。
她欲要再同皇后分说,皇后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跪安吧。”
愉嫔要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