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月醒来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眼皮重若千钧。
她费劲地睁开眼,看见一片陈旧的天花板,正中有一盏白炽灯,灯上遍布灰尘。
这是哪里
头很痛,宣月想伸手揉一揉太阳穴,一动才发现抬不起手来。
她一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住。
这是一个陈旧的房间,四面贴着老气横秋的墙纸,床头有贴着廉价水钻的海绵靠背。不远处有张茶几,边角柜上是热水壶、茶包和方便面,仔细看还有安全套,旁边的塑料牌上写着价格。
她在旅馆里。
宣月又惊又怕,很快想起昏睡前的场景。
她不是在阿皓的车上吗
他们不是正在从沧县赶回平城吗
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阿皓呢
宣月努力告诫自己要冷静,费劲地坐起身来,一点一点往窗边跳,用肩膀顶开紧闭的遮光窗帘。
窗玻璃上遍布灰尘,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玻璃外面是防护栏,堵死了去路。
但不妨碍她看出外界日光大盛,是个艳阳天。
这个高度,她似乎在三楼四楼的样子,外面只有一条公路,周遭都是荒野。
这是国道
已经到第二天早上了
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死,从车上到这个地方,居然一点意识也没有
宣月心乱如麻,深呼吸,开始四下搜寻能帮助她解开束缚的东西。
她的手上脚上都被麻绳捆住,双手又是被缚在背后的,完全无法自行解开。
只是麻绳捆得虽死,却并不算太紧,至少不会让她过于难受。
搜寻一圈,目光落在边角柜的玻璃杯上。
她尽可能不发出太大声响,敏捷地跳过去,准备把玻璃杯打碎,尝试用碎片割开绳子。
眼看就要够着玻璃杯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宣月心头一跳,飞快地倒在床上,把眼睛闭上。
滴门被刷开了。
她双眼紧闭,像是还未醒来,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门关了,脚步声逐渐靠近,直到某一刻,阿皓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响彻耳畔。
他说“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宣月没有动。
“是不是要我泼你一盆冷水,你才肯睁眼”
声音是熟悉的,但语气是全然陌生的。
宣月慢慢睁开眼睛,望着一身肃黑立于床角的阿皓。
她张了张嘴,“阿皓”
阿皓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把我绑起来”宣月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声音也在发抖。
好像过去一万年,阿皓才开口。
“不绑着你,等你通风报信吗”
“你在说什么跟谁通风报信”
“条子。”他静静地望着她。
宣月汗毛竖起来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即便醒来发现自己被绑时已有这个猜想,也还是在被一语道破的此刻感到惊慌。
她勉力维持镇定,“什么条子你怀疑我会报警我为什么要报警”
“因为你也是条子。”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阿皓的眼睛漆黑透亮,整个人都是黑色的,看着叫人心惊。
他没有了笑意,也没有了阳光,此时此刻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真正的亡命之徒,叫人看不穿也摸不透。
宣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警察”
“那这个是什么”
阿皓朝她伸出手,慢慢摊开,掌心里是一只小小的金属状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