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去早回。”
“一定。”
阿皓又抱了抱她,问“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只是医生的医术似乎不太好,治好了背上的伤,疼痛却并未消失,只是转移。
胸口传来清晰的痛感,一下一下像被人拿着石头在重击。
说什么早去早回,她比谁都清楚,这一次是有去无回。
在过往为数不多的几次拥抱里,宣月都是被动方,她需要克制住自己的不适与抗拒,迎合阿皓。
但这一次她破天荒抬手,轻轻地,轻轻地环住阿皓的背。
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念。
对不起,崔明皓。
下一刻,耳边似乎响起那句熟悉的声音“叫我阿皓。”
原来一句话听得太多,真的会产生条件反射,她在心里默默纠正自己“是阿皓,不是崔明皓。”
阿皓出发前一天,带宣月回了趟沧县。
事实上为了准备出境,他原本的计划是回来后再带宣月回家,但宣月拉住他说“现在就去。”
阿皓笑“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阿婆”
宣月点头“说好的伤好了就去看看她。”
顿了顿,她轻声补充“也看看阿月。”
阿皓百忙之中抽出半天时间来,开车与她同回沧县。
这是他们共同长大的地方。
沧县这样小,小到半数人都是老厂区的职工家属,谁家今天吵了架,明天就人尽皆知,谁家打了孩子,明天也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奇怪的是,他们却从未见过彼此。
明明他们喜欢的煎饼铺子都是同一家,明明老街口的面馆他们都曾踏足过无数次,明明每年夏天游泳池开放时他们都会去游泳,明明宣月参加少年宫的柔道班时,阿皓也曾送阿月去补习。
宣月说“说不定我们也曾经遇见过,只是擦肩而过,谁也没留意到谁。”
阿皓“以宣小姐这样从小美到大的容貌,再加上我不容忽视的英俊外表,在人群里擦肩而过还不注意到彼此的可能性,可真是小之又小。”
宣月在悲哀之中难得生出几分笑意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那天我淋了雨,像落汤鸡,美貌不再;而你摔了一跤,一身泥,也看不出帅不帅。”
“你就是淋了雨,成了落汤鸡,大概也比其他的鸡更好看。”
“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
他们说着没营养的话,去了那家宣月再也没有找到过的煎饼铺。
比起从前简陋的摊子来说,如今窗明几净的小小天地叫人陌生,直到煎饼咬在口中,才又有了熟悉的味道。
都走出煎饼店了,宣月忽然一愣,低头看着咬开的地方。
阿皓明知故问“怎么了”
“两根肠”
“是吗”阿皓咬了一口自己的,和宣月一对比,“为什么我只有一根”
宣月笑出了声,“老板娘不可能还记得我吧”
“也可能她对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一视同仁,多加根肠。”
宣月笑笑,忽然说“干吃饼好噎,能不能帮我买杯奶茶”
她指指街对面的奶茶店,阿皓从善如流,很快穿过了街,“在这等我。”
宣月笑笑说好,却在他转身后,泪盈于睫。
买煎饼时,她在一旁打量墙上的菜单,阿皓低声和老板娘说了什么,那时候她没听清,直到刚才吃到多加的料,才回过神来。
明明只是一时戏言,他却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