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发现新线索,奈奈生精神一振。
那痕迹实在太小太小,不过小指宽,十年前的手机像素又太糟糕,如果不是降谷零是弯腰拍摄的,大概根本没法留下。
奈奈生用两根手指滑动屏幕,放大,再放大。
那痕迹越来越清楚,她同时注意到痕迹再下面白色球鞋的边缘。
那些小洞离降谷零站立的位置很近,没被他不小心踩到破坏掉真的太幸运了。
“呐,零,你对这个”
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奈奈生正要开口的询问突然止住。
心中蹦出的猜测让她头皮发麻。
不是,根本不是幸运。
因为那些痕迹,本来就不是凶手留下的。
奈奈生紧紧盯着球鞋旁那些可疑的圆形小孔,一旁的积雪干净洁白,只有那里露出了底下被雪掩埋的黑黝黝的路面,显得相当突兀。
那是眼泪落下融化出的痕迹。
她的心跟着一起沉下。
用照片将她带回那一晚的案发现场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谁也没办法和那晚的降谷零感同身受。
在救护车来之前,站在寒风刺骨的夜里,踩着积雪,一点点用手机拍摄出整个案发现场。那偶尔出现的一两张模糊画面,还有紧随其后同一角度清楚的画面
奈奈生闭了闭眼,喉咙发哽。
降谷零一次又一次地手抖,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拍摄,竭尽全力留下最后一刻的证据时,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自己怎么还能去夸他没有错过任何细节。
他明明一点都不冷静。
现场地面留下的杂乱痕迹,有一多半都出自那一双白色球鞋,她却视若无睹。
奈奈生从小到大学了很多相关知识,血迹、指纹、足迹鉴定足以让她凭借那些还原出整个现场。
可没有一样教过她怎么设身处地地和当事者共情。
直到那个“当事者”变成零,用近乎残酷的方式给她狠狠上了一课,奈奈生才猛然惊醒。
她咬着牙,在心中骤然涌起的闷涩中,自虐般地在脑海里重建着那时的场景。
只有十七岁的降谷零,抱着伞,在大雪纷飞的夜里出门时,会想到从这一天开始,整个人生都将改变吗
她去过很多很多次案发现场,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面对任何场景都心无波澜。却对着手机屏幕里像素极低的游戏画面,时隔数年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满腔愤怒化为酸楚,奈奈生沉默几秒,再开口时,尽管已经极力忍耐却还是在尾音流露出几分颤抖。
“零,我不看了。好不好”
她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
降谷零抱膝安安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略显迟钝地抬头,前额的碎发有些长了,在鼻间和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那阴影显得他眸色也更深沉。
奈奈生狠狠攥了把自己,把所有酸涩都憋回去。
她发现自己第一次那么想要拥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