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夏叹息“是啊,当地百姓挺幸运的。其实也跟观念脱不了干系,有一个说法,欧洲属于海洋文明,海洋文明爱冒险,从欧洲人有了远航能力开始,就到处闯荡,发现了新大陆,到处征服、殖民、劫掠,浙江靠海,浙江人也有点类似欧洲人,比较大胆有闯劲;而中国属于大陆农耕文明,大陆文明比较厚重,稳健有余,过于保守,变通性不足,所以我们国家内陆省份的人,都趋向于保守稳重。”
马建设表示疑惑“咱们国家那么长的海岸线,怎么就成大陆文明了呢我们古代不也有郑和下西洋吗”
远夏说“因为中华文明在近代史之前重心一直都在内陆,尽管有如此长的海岸线,却未想过穿越太平洋去寻找新大陆,哪怕是郑和下西洋到了非洲,也仅仅是去宣扬国威,带回来的是珍奇动物,而不是黄金、奴隶。”
司红锦气呼呼地说“就是啊,咱们中国古代的造船和远洋能力要比欧洲人先进多了,古代四大发明都是咱们的,结果却被西方人后来居上领了先,我们还被欺凌了上百年,简直是气死了。要是咱们也去殖民,还有那帮西方人什么事啊。”
“对啊,为什么我们不殖民呢”马建设说。
远夏笑起来“大概就是文明人和野蛮人的区别吧。不要以为穿上西装礼服他们就是文明人了,哪怕是现在、将来,他们的侵略掠夺本性都刻在骨子里,没有变化。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咱们不想当被强者吞食的肥肉,就必须自己强大起来。”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司红锦和马建设都忍不住说。
这聊着天,主题又升华起来了。远夏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好笑,不过他跟西方列强打交道太多,对他们的本质认识得一清二楚,很难不充满敌意。
而司红锦和马建设则是从小在敌我斗争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很难不赞同远夏的观点。
不过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受到强烈的观念冲击,不知道还能不能记得西方列强的本质。
司红锦堂哥在温州做生意,只能通过信件联系,或者等他主动打电话回来才能知晓这边的情况。他们等了一天,并没有收到她堂哥司海波的电话,司红锦决定陪远夏去温州找人。
之所以决定去温州,而不是义乌,是因为司红锦的堂哥在温州做皮革生意。远夏以后还想做生意,就可以直接去找司海波,而不是还得托司红锦当中介。
到宁波的第三天,他们便坐上了去温州的轮船。是的,温州此时尚未通火车,去温州最佳的路线是水路,因为汽车要翻山越岭,无比颠簸危险,路上还可能遇上拦车的路匪,一不小心,丢了钱还是小事,可能连命都会搭上。
改革开放后,随着经济一起发展起来的,还有猖獗的黑恶势力。目前地方警力有限,只能靠百姓加强自我保护意识。
水路唯一担心的是天气,而不必担心。
他们买了四等舱的船票上了船,住在十几个人的大间里,男女老少都有,环境污浊嘈杂。
远夏觉得特别对不住和司红锦,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跟他们受这样的罪。
但四等舱最便宜,一个人不到五块钱的船票,远夏和马建设睡在司红锦两边的铺上,为她架设一道人墙保护。
从去一趟温州,需要将近一天时间,他们的座位都是卧铺。
司红锦倒是满不在乎“这苦你们吃得,我就吃不得”
最难的还是晕船,远夏还好,司红锦和马建设都吐得一干二净,几人都趴在船舷边不愿意回船舱,因为船舱里也有人吐得昏天暗地,那气味就别提了。
好在正值盛夏,在外面待着也不会冷,只是到半夜的时候海风过凉,几人回船舱待了几个小时。
马建设除了晕船,别的都还好,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海,还坐上了海船,并且还看到了海上日落和日出,那画面壮丽得无以复加“我觉得光这日出和日落都值得这张票了,不亏,不亏”
这经历足够他回去跟家人朋友好好炫耀了。
第二天下午,船终于进入瓯江,抵达温州码头。
三人上了岸,才再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司红锦伸了个懒腰,说“总算又活过来了。”
远夏充满歉意地说“师姐,实在太对不住你了,让你跟我们遭这份洋罪。”
司红锦精神不错,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嗨,这有什么我堂哥每年都要这么来回奔波十几趟几十趟,我就偶尔这么体验一回,正好了解他的艰辛。下次他再给我零花钱的时候,我可不能那么爽快地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