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个非常非常好的长辈,但是他有些过度宠爱孩子,觉得几个孙子这么小就没爹没码,又是隔代亲,对他们特别宽容,一些小毛病就视而不见,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远夏不一样,他对弟弟妹妹们要求高,他不仅要把他们抚养长大,还要一个个都培养成才。
所以这些日子,从远秋到重阳,都在被远夏提要求。
学习从姿势到态度都要端正,做事要有始有终、持之以恒,东西要物归原处,吃饭不能挑食,更不能在碗里选菜,个人卫生要注意等等。
远秋和远冬稍大一点还好,习惯已经养成,他不在家这小半年,变化并不大。
远春和重阳小,受偏爱较多,惯出的坏毛病不少,尤其是重阳。
远夏非常严格地提出批评,并要求改正。
远德厚看着大孙子教育弟弟妹妹,无奈之余又有些欣慰,远夏这个大哥当得太称职了。
远夏到家之后,给郁行一写了一封信,跟他确认一下具体到肃阳的时间,并且在信上写了具体的到他家和店里的路线。
省内件非常快,大概一个礼拜之后,远夏就收到了郁行一的回信,信中说他应该2月14号就能放假,如果放,当天能到肃阳。
远夏翻一下日历本,发现真是神奇,今年过年特别晚,春节都到2月16号了,14号是腊月二十八,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
这些天,远夏已经陆陆续续将年货准备好了,说实话,也没太多准备的,物资有限,能买的也不多,买了些糖果、红枣之类的。
不过今年情况比去年稍好一点,政策松动了,不少县城附近的农民挑了自家养的鸡鸭蔬菜水果进城来卖,远夏买了几只鸡鸭备用,又买了些柑橘柚子。
爷爷见他往家里囤东西,并没说什么,平时家里都省吃俭用,过年了,吃点好的不过分。
大人盼种田,小孩盼过年,不就是因为过年能大口吃肉吗。
农机厂今年的福利比去年少,只发了一箱橘子,本地产橘子,才几分钱一斤,跟几角钱一斤的苹果没法比。
远夏听见大家抱怨,说福利一年不如一年了。
工人的工资是国家发的,工人的其他福利则是厂里发的,每年营业所得,除去成本,交够国家的,剩下的便是给工人们发奖金、节假日福利、修各种配套设施等,福利发得少,说明厂里效益不如从前了。
远夏知道,农机厂也支撑不了多久,农村已经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田包产到户,短时间内,单个农民是买不起农机的。
农机厂的产品会大量滞销,工人们也快下岗了,过些年厂里的设备会被人竞标当废品卖了。
他正在见证一个时代的结束,不过也没什么好伤感的,此消彼长是发展的铁律,新时代会更富有生机。
失去原有保护伞的人会出现短暂的损失
和茫然,如果能够把握住机会,还是可以新生的。
过年前两天,远夏才跟爷爷和弟弟妹妹们说,有个在越城认识的朋友要来他们家过年。
远德厚问“是你同学吗”
“不是,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一起修机器的朋友,越城轴承厂的。他父母工作地点非常偏远,爷爷奶奶不在了,就一个人在家,我邀请他来咱们家过年。”远夏解释。
“那么远过来,肯定要在咱们家过夜吧,那他住哪儿啊”远冬问。
“我已经想好了,就在我们的床边再加两条凳子,铺两块床板,我们三个人一起睡。”远夏说。
远冬说“你的朋友不介意吗”
远夏笑“他介意什么,客随主便懂不懂”郁行一要是不想住,那他就出去住招待所。
第二天,也就是2月14日,天气晴好,远夏和远秋在家打扫卫生。
他不知道郁行一会先到哪个地方,爷爷带着几个小的还在租书店里看店,书店要明天才关门歇业。
他正在擦窗户,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喊他名字“远夏,远夏,你朋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