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直接接触明火,须得在炭盆上架了锅子后,将纸张置放于自己掌心能感觉到些许热度的位置,慢慢烘烤。
何似飞感觉前人的智慧当真是无穷的,就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并且想出了对策。
由于他为了省炭火,炭盆温度不算高,姜汤煮得慢,何似飞烤完今日的答卷,又闲情逸致的烤了昨日的。
中途有考生撑伞走过何似飞的号房,隔着一层淅淅沥沥的雨幕,见昏暗的灯火下,这位虽然才十六岁,却已经名声颇高的少年坐在炭盆旁,垂眸拿着纸张,即便姿态中带了一点点不经意,依然让人移不开眼。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们几乎要当场与这位少年交换名帖,约定日后再一道参加文会。
何似飞将这两日的答卷烤完,又把自己之前找士兵要的油纸伞撑开,将答卷一张一张卷在里面,再将油纸伞虚虚合了一半。
油纸到底能防一些水,明日傍晚就要收卷,他可没时间将这些再烤一遍了。
当夜,何似飞打水、如厕后,将剩下一半炭火放在炭盆里,随后将炭盆放在自己脚边,再将油纸伞斜靠着放在墙角,安顿好一切后,才终于睡去。
至于为什么要给三个时辰的晚上留一半炭火,那是因为夜晚温度更低,身上这双层单衣压根就不够御寒。不把炭火烧得旺一些,若是被冻死,可能暂时都无人发现。
所以,一半炭火是白日接近六个时辰用,剩下一半是夜晚用。
何似飞此前对雨天并无多大感觉,虽然他不喜欢黏腻湿冷的感觉,但一旦下雨,他总能睡得更熟一些,而且起来后精神头更不错。
两相抵消,导致他觉得雨天和晴天各有益处。
但何似飞忽视了一点,雨天助眠那是得睡在柔软的棉被窝里,而不是硬邦邦的板子上。
这没有丝毫温度的板子几乎加深了那种无处不在的黏腻湿冷感觉,让何似飞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即便是晚上吃了热甘薯,还喝了姜汤,依然觉得自己身体状态有点差。
但为了明日能有精力答题,何似飞依然得强迫自己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何似飞终于再也不多想其他,大脑内安静下来。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湿漉漉的。意识未曾完全清醒,何似飞先摸上自己的脸是冷的水。
有那么一瞬间,何似飞在想这是血还是水。
但当第二滴砸下的时候,何似飞便立刻苏醒过来。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号房也不能免俗的漏雨了。
何似飞借着号房外的号灯起身,先摸了摸自己放考卷和答卷的油纸伞,见其周围依然是干燥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随后,他对着自己斜前方的士兵举手,在士兵看过来时,又轻轻摇了两下铃铛。
士兵走近,道“何事”
何似飞道“大人,号房漏雨。”
士兵示意他点亮蜡烛,他要检查一二。
何似飞现在只剩下一根蜡烛,有些不舍点,但他更担心稍微漏一点雨,没有及时修补,之后成了更大的一个窟窿,就不好补了。
于是他点了蜡烛,起身同士兵一起朝着房顶看。
确实有一团洇湿的痕迹。
士兵颔首,道“稍等,这就来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