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涌起无数感慨花如锦可是整个行山府学子眼中如玉一般的公子,是大家胸中可望不可及的存在。熟料,这位居然会在有朝一日主动同一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少年打招呼,同少年相交。
而这个少年,三年多前,还只是高成安身边的小小书童。
河对岸花楼里的姑娘们纷纷交头接耳“花公子同何公子在交谈”
“行山双秀”
“我多么想下去听个一嘴半耳。”
“也不知这两位公子考完乡试会不会来此,他们俩只要有一位愿意为我作诗,我就是给自己赎身从良,也要伴公子左右”
说最后那句话的是一位才名在外的花魁,面若桃花,美目含情,往常是无数老爷们捧在手里的角儿。
陈云尚等人脑袋探出窗户,想瞧瞧那位花魁,不料花魁姑娘说完后,便拉下窗户,不再言语了。
周兰甫同何似飞回去后立刻写了一封拜帖,让院中小厮送往悦来客栈。
去年海棠诗会,何似飞便算承了花如锦的人情,只是当时两人学识地位相差过大,并未深交;如今居然成了秋闱同窗,自然可以将这份交情续上。
小厮送信回来,还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两位公子,街上人都在说,今年乡试的主考官并非去年那位唐大学士,换成了内阁另外一位曹大学士。”
周兰甫瞪大双眼“什么曹大学士这有什么区别吗”
小厮挠挠头,苦着脸道“小人也只是道听途说,听街上学子说,说曹大学士倡导君子之风,好道德高尚者,好文采斐然者”
他们木沧县到底太偏僻了,就连教谕也不大知晓朝堂之事。而罗织府的教谕们偶尔会将自己所知的情况讲给学生们听,这些学生们便大概知晓内阁首辅大臣们的喜好。
毕竟,如此一来,考乡试时才能看人下饭对症下药。
何似飞让小厮退下后,给周兰甫解释道“去年的唐大学士崇尚农桑,看重黎民百姓各行各业的生计以及社会安宁,故答策问时定要将每一处论点落在实处,言之有物,且行之有效,方能获得上佳评分。而曹大学士,因其出身世家,好清风朗月等君子之风,出题时估计会多考校经义解释方面的策问,并且极其看重诗赋。”
自从报考了乡试后就一直吊着一颗心的周兰甫听了何似飞的话后,整个人脸色都垮下去,无奈道“清风朗月、君子之风,我我真的不会,教谕经常说我的策问干巴巴,虽能言之有物,逻辑自洽,文采却着实一般,需要多加修饰。”
“兰甫兄不必气馁,”何似飞想了想,道,“教谕今年已经没再如此评价过你的策问了,且兰甫兄不是不善算科吗要还是去年那位唐大学士,算科得占分三成,而曹大学士这边,估计算科只有一成。”
周兰甫整个人突然就汇聚起了精气神,眼睛都亮了起来,惊喜道“似飞似话当真”
何似飞道“老师是如此同我讲,而那几位大学士都曾同老师共事过,自然不会有假。”
周兰甫接连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脸上也挂了笑容,道“简单的算科还能答出来,复杂一些的,当真是怎么都算不出来。我先前还去庙里求今年算科题目简单些,现下既然算科只占一成,那无论简单与否,我都不慌了。”
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什么,道“似飞,算科占比少,对你岂不是偌大不公你算科那么强,在县学时,教谕经常让你上台为大家讲解算经”
何似飞眉眼中没有丝毫气馁或者不忿,反而是眉梢眼角中锐气更足了些,道“尽力便是。”
周兰甫连忙道“我方才只想着算科了,怪我、怪我,似飞学问底子扎实,才思敏捷,诗赋、策问全都是上上乘,当真让人钦佩。”
十天一眨眼便过,八月十二一早,何似飞和周兰甫同去考棚外,查阅了三日后的号房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