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日不见了,似飞,何似飞”
乔影屋内点着一盏不甚明亮的灯烛,他就窝在烛火旁,仔细、翻来覆去、来来回回的读这些书信。
他不想把屋内照得太亮堂,因为那样会加深他心中的孤单感。
像现在这样,豆大的火苗,点点的热度,只笼罩一小圈莹莹的光亮,他就在这光亮中看似飞的字,读似飞写的信,仿佛那个笑起来眸中含星的少年就在他书案对面,仿佛两人刚刚辩论结束,少年正在梳理逻辑和论点。
信中何似飞有写到自己的爷爷奶奶老师同窗,还写了几人去登高,他一位同窗悄声告诉自己“那位知何兄恐怕是哥儿。”
何似飞写的是小楷,加之言语简练,短短篇幅便将此事说了个明白。
乔影仔细想了想,对树下那窥伺的目光确实有点印象。
他记得那会儿自己和似飞才相识没多久,两人在行山府熙园的海棠树下约定,回客栈后可对四书五经内容展开辩论;可好景不长,先帝驾崩消息猝然传来,举国寒食禁烟禁火,他们俩又互相分了粥饭,互相照拂。
随后乔初员买通了店内伙计,欺骗似飞说他外出,几日后才会归来,这便直接导致两人有好几日未曾相见。
乔影当时不知买通伙计一事,只当似飞不愿同自己思辨经义,只当他此前的所有话都是客套。加之听到伙计敲似飞房门,通传他的同乡好友来到府城,约他下楼相见。
乔影气得想要上前质问,问他为何不找自己。
就是在那时,几日没出门的他打扮过后,开始对镜遮痣。
要是放在往常,他绝不会有如此大疏漏,被人给瞧见了。
乔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一是院内枝叶繁茂,那人自下往上,定然看不清他全脸;二便是那人目光并无恶意,可能只是不小心瞄到了。
加之他当时只一心想着下楼质问何似飞,很快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哪想到,坐在桌边点了饭食,仅仅是看着不远处似飞的背影,他那天大的火气都像是倏然间被天降大雨给浇灭了,内心只余满满的委屈。
是你主动给我打招呼,是你簪花赠诗于我,是你为我分粥,是你请我进你房间,可你却这么久对我不闻不问。
想到自己当时的心情,乔影目光便亮的可怕,自己小声道了句“矫情。”
想着当时似飞处理完同窗的事情,落座于自己旁边,一句话便解了两人间的疙瘩。乔影脸色涨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这么笨分明是乔初员从中作梗,我却一点都没往他那儿想,只管着埋怨你,啊”
缓了良久,乔影又嘀咕“你这个同窗倒是蛮机敏的,要是、要是你不曾因为我二哥的身份猜出我是哥儿,你后来听到同窗的话,还会不会想要来罗织府找我还会不会想要去我家提亲”
“定然是不会了。说不定还会跟同窗在背后讨论啊,那个知何兄,怎么骗人呢可似飞你一贯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如果你不提的话,兴许日后就渐渐将我遗忘了。那我倒是应该感谢二哥,感谢他帮我点明身份。”
乔影就这么把信中每一行字都仔细斟酌半天,浑然不觉时间流淌,不觉腹中饥饿,只要看着这封信,好像全天下的快乐和幸福都汇聚在自己身上。
可是,总有人要打破他给自己营造的美好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