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飞没提钱的事情,只说那些个小孩子们因为一直被关押,又得不到好好照顾,不少孩子身上生了褥疮,看起来极为可怖,虽有大夫会给孩子们问诊,却也不能面面俱到的检查完身体,并且时时刻刻耳提面命的让他们不要抓挠。
陈竹很善良。
这个何似飞一直都知道。
他说完这些,不用想,便知道陈竹的决定。
待陈竹收拾完桌案出去后,何似飞站在原地沉思片刻,便拿起墨块研磨,准备练字。
现在何似飞已经可以写一手很漂亮的馆阁体,打眼一看同京都书局印刷出来的别无二致,但看久了还是能发现细微差距的。
余老上次检查了何似飞的字,对其评价是“藏不住锋。”
虽然评价的毫不客气,但余老面上却十分满意。短短一年的功夫,自家学生能把字写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一句天资聪颖能诠释的了。
那得是天纵奇才。
何似飞倒不知道自己在书法方面的天赋能得到老师这么高的评价。
不过,他自知能有现在的收获,是因为他博览无数大家的墨宝,集大师之所长,才慢慢写出自己风格的字体的。
上辈子他便跟着老先生看过不少大师的真迹,这辈子余老这边收藏的真迹一点也不逊色于他上辈子的老师,两相结合,何似飞要是还写不好字,那真的可以称得上愚钝了。
现在何似飞可以写四种字体,三种都算是能拿得出手的。
第一种是很有他个人风格的柳体,字有筋骨,提笔落笔皆有锋芒,一整张字整齐漂亮,赏心悦目;
第二种则是何似飞一直在临摹的京都书局印刷的馆阁体。有次他默写完孟子,纸张上写的满满当当,再无其他落笔之处,何似飞原本打算将其折起丢弃,被余枕苗看到他想要花钱把这买下来,毕竟这真的跟京都书局印刷的字体别无二致。何似飞见他真心想要,重新按照书本大小默写了一本,还让陈竹帮忙缝好送给余枕苗了。
第三种是何似飞自个儿改良的馆阁体,老师虽然说了藏不住锋,但又说让他继续练下去,过段时间就能写得很好了;
第四种是真的拿不出手,那便是何似飞的草书。沈勤益曾打趣他“都说有狂气的人草书写得好,咱们似飞诗文做得那么好、看得我都想要张扬一番,但这一手草书完全配不上好诗啊”
何似飞闻言并不气恼,他两辈子都没怎么练过草书。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勾心斗角的算计着买氧气,这辈子则在准备科举,一有时间就在练柳体和馆阁体,草书自然写不好了。
余明函在觉得何似飞特别有书法天赋时,让他写过狂草,看了后就被何似飞这手草书给弄得半晌无言。
比起其他任何人,余明函是最能知道何似飞狂气毕竟那是能写出自己日后想要位极人臣,遑论肱骨之臣还是恣睢之臣的少年啊。
可这一手狂草,真的只能看出草,太潦草了。
无言后,余明函想到什么,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似飞啊,比起约束自身,恪守规矩,你比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