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还没老呢,体力好,这才多大一点路,走走很快就到了,你回去念书,不准操心这个。”
他们村子在木沧县的最西边,一路跋山涉水,快马加鞭都得一日出头,坐马车更是得三日,全程徒步的话,何似飞甚至不愿意想这个时间。
但他到底是小辈,且现在只有十二岁,距离加冠还有八年,不能越过长辈去做决定。
奶奶担心爷爷说话重,拉着何似飞手说“别往心里去,你爷爷就是犟脾气。你是能卖木雕赚银子,但做买卖哪有顺风顺水的你先前能卖出去,一是自己雕刻的好,二肯定还有气运的成分在。能给自己攒些钱不容易,千万别大手大脚。最近农活又不多,我们走回去也不耽搁什么,到时你缺钱了写信回来便是。”
他们一家人在这边说话,另一边即将分别的陈竹他娘也拉着他的手细细小声哭泣“阿竹,别怪娘娘也是无奈,你弟弟还要娶媳妇儿,当时才把你卖给陈少爷。幸好你现在遇到了何少爷,娘在外面打听了,余老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何少爷能被他选中成为学生,日后一定有大出息,你跟着何少爷,好好伺候何少爷现在年纪还小,不懂人伦之事,你”
陈竹着急忙慌的打断他娘的话“娘您”他说了两个字赶紧压低声音,“您、您说什么,少爷不会对我有那种心思我只是书童。”
他脸上出现大片红晕,不是臊的,而是气的。
少爷是何等人,他、他娘怎么敢这么想陈竹觉得光是这个想法出来,就玷污了何似飞这个人。
陈竹他爹可能听到了一嘴半耳,倒是有些失望。
原本以为这个何少爷花五十两银子买他家陈竹,不可能单单只为了做好事,他还想着自家这不争气的老大终于要攀上高枝儿了。没想到两家人看起来都没那么意思。
不过,总归陈竹现在是何似飞的人,不用再吃他们陈家粮食,每个月还能寄回来几百文,也不算白养这个儿子。
陈竹与爹娘这边到底并没有很多话要说。
或许,从他们觉得陈竹嫁不出去,就经常对他又打又骂,还经常在晚上将他关在院子里,罚跪、不给饭吃开始,父母亲情就渐渐疏离了。
他们这边安静下来,倒是隐约能听到随风刮来的何似飞那边的谈话声。
何似飞“爷爷,我现在在县城跟着老师启蒙读书,日后一定是要考科举的。”
何一年“那必须的似飞你尽管在县城好好念书,我跟你奶奶在村里啥都好着,不用你操心,一定要好好念书”
“是,爷爷,”何似飞又说,“日后若是孙儿有幸高中,还指望您能在列祖列宗前焚香告知呢,您和奶奶一定得保重身体回村这么长的路,若是途中遇到暴雨,那可怎么办”
何一年“”
何一年说“也罢,就听你的。”
至于陈竹的爹娘,则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要不是看在陈竹的面子上,这俩人连何似飞租的小院都进不了。
更别提,昨儿个他们还从陈竹的私房钱里扣扣搜搜了八百文后。
何似飞目送着爷爷奶奶的马车远走,心下有种沉甸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