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尚见高成安与何似飞有说有笑的走进院子,心中顿生诧异如果何似飞请客的主要目的是与高成安请辞的,那么他们脸上怎么说都该表露出一丝离别的悲戚来。
毕竟,再怎么说也同在一个院子里住了十来日。
陈云尚正思忖着,就听到高成安的声音“云尚兄,我方才与似飞表弟将去留一事说开了,日后似飞不再是我的书童,只是我的表弟,我会尽力帮他找启蒙先生。”
高成安说这话时,心中、眼中再也没有反悔的想法似飞表弟一出手就是八两银子,这么阔气的做法,已经堪比家中富裕的陈云尚了。
高成安自个儿花出去的银子虽然说比起八两来只多不少,但他并不敢、也不会一下挥霍八两来买木材。
因此,即便何似飞年纪小,高成安在心中也隐隐产生了一种羡慕之意。
其实,按理说,圣贤书中大都教读书人要清高,最好两袖清风,千万不可沾染铜臭味。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何似飞就算今儿个不买木料,也不会显露出自己的财富。毕竟读书人看不起有几个破钱的人。
但高成安年纪小,最近正是跟陈云尚见识外面花花世界的时候。何似飞估摸着陈云尚可能在高成安面前也如此买过东西,便主动露这一手,冲击高成安的心理防线,让他心甘情愿的认下自己这个表弟。
对于算计人心,何似飞早在上辈子就做得得心应手了。
陈竹听闻此言,最初的震惊过去后,打心眼儿里为何似飞开心。
刚才给陈云尚打扇时,听他说何似飞很可能要辞别回乡,陈竹悄悄伤心了一阵。毕竟何似飞对他很好,从没用那种轻视哥儿的眼神看过他不说,还给他买梨汤。
那种人格被尊重的感觉让陈竹受宠若惊,即便这一点陈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
陈云尚则无比惊讶,他目光在高成安脸上看看,又落到何似飞身上。
何似飞敏锐的从陈云尚目光中察觉到几分看二傻子的惊讶。
不过,何似飞并没有管陈云尚的想法,他只是给高成安改口叫他成安表哥,对于陈云尚还是叫他陈少爷,客气又疏离。
何似飞回房后,陈云尚忙不迭拉着高成安去他屋子里,一关上门就说“成安,怎可如此糊涂”
高成安被他劈头盖脸这一句给说懵了,眼睛瞪大,不知如何回应。
陈云尚啪一下甩开扇子。仿佛极为燥热一般,对着自己领口扇了一通,道“成安,你把何似飞留在小院里就算了,怎么还要帮他找先生就算你心善,你也得估摸着自己的实力。咱们都是外乡人,在木沧县城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找寻先生再说,就算真的找到了愿意教蒙童的先生,你知道先生一年的束脩得多少吗你算算你启蒙时花的银子,那可不得说一声花钱如流水何似飞一介垂髫少年,如何担得起这些银子”
陈云尚说了一大段,似乎还嫌不够,道“况且,这里可是县城,如果何似飞真要找启蒙先生,他也该回到牧高镇上去找,在那儿不仅花钱少,他至少有爷爷奶奶,还算有个照应。在县城里读书光是笔墨纸砚和请先生的费用至少都得是县城的两倍,除去四书五经外,一年少说也得花二十两银子他有这么多钱吗”
听他这么说,高成安恍然大悟,结结巴巴道“在、在县城读书,这么废银子么”
此前在高家,奶奶爹娘只是让他好好念书,将来考中秀才光耀门楣,并不会主动提钱的事情。
而小小年纪的高成安很是听话,一心向学,对外界繁华生活无甚想法,这才能十五岁就考中童生在牧高镇算头一等的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