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自他一走,连忙用被绑住的双手拼命撑开距离,鼻尖涌出颗颗汗珠,喘着气从耳上艰难的扯下了那个耳珰,用两根手指夹着,这般动作已经是费了她全身的力气。
小小的一颗,如同绿豆一般大小,滚到随便哪个角落都不会引人怀疑,这却是她最后的希望。
一声轻响,她被绑了许久的双手血液流的不通畅,早就酸软麻木,饶是她再小心翼翼,还是滚落了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玉照低头努力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她瘪瘪嘴,忍住了汹涌而出的心酸,一边流着泪一边去拆另一个。
这个倒是顺利的被她攥紧到了手上,她偷偷顺着帘缝往外看去,顾升已经买好了包子正在结银子,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还回头看过来。
这附近不似京城,人烟稀少,更是再没有旁人。
玉照想将这个送给人都做不到。
眼见那人就要过来,玉照再也顾不得什么,这辆马车两侧的车窗都被拿厚重的板子从里侧封死,玉照顺着前边的车帘缝隙,用被捆绑起来的脚将那颗耳珰踢了出去,也不知踢到了哪里,有可能会被马蹄踩踏入泥里,踩碎混着烂泥成了一地。
就如她一般。
做完这一切之后,玉照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见顾升端着一笼包子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将包子放到了她脚边。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脸色苍白,心里祈祷默念着这人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发现
可人一旦要是倒霉了,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顾升这人大理寺任职那么多年,心细如尘,似乎见了眼玉照的表情就猜测到她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儿。
又或者是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差错之处。
他熟知三司查案的步骤,知晓一旦尸身那事儿瞒不过,他二人走不了太远。因此他一路上多次转换行踪身份,车路水路来回兼程,便是连文书都准备了不下二十份。
他放下包子,一言不发的绕着马车巡了一圈,玉照见到那人蹲下了身子,再次回来之时,顾升方才面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不见了。
玉照见到被他夹在两指间的那枚耳珰,脸色越来越苍白,唇瓣不受控制的颤抖了几下。
通透的粉琉璃质地,在他被风雪冻得苍白无一丝血色的指尖,竟显得有那么一丝柔美、悲哀。
顾升神色复杂,在外边立了半晌才上了马车。
朝她伸出手“给我。”
玉照瞥见顾升的这双手,掌心有许多伤口,密密麻麻的交错在一块儿,甚至有些深可见骨,被他浅显的包扎了一下,这一路都赶着马车,那包扎早跟作废了一般。
玉照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狰狞的伤口,害怕的闭上眼睛远离了他。
这嫌弃的一幕落在顾升眼里,他心中止不住的升起落寞来。
他恍惚之间记起当年,自己当年追捕犯人之时受了重伤,伤口在肩胛,腹部多处,皆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伴随着多日的高烧,他整个人昏昏沉沉。
便是这个小姑娘彻夜未眠的贴身照顾他。
这姑娘胆子小,每次换药都被吓的哭出来,可却一定要自己换,从不假他人之手
后来呢
因为自己错信他人挑拨离间的话,弄丢了她
弄丢了她,再也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