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华容筠偷偷瞧了眼太后,见太后没有替她说话,便只能将茶盏放到皇帝面前,躬身退出了殿外。
那水烟大袖,走起来似一团烟雾一般,华容筠身量高,更衬托的人身姿纤细婀娜。
皇帝抬眼看着她的背影,倒是笑了起来。
华容筠这衣裳单薄,且只能暖和的殿内穿。
一出殿外,可就要人命了。
偏偏她走的匆忙,没拿大氅,打算使唤个宫人回去给她拿上,不想才一转头,便听到殿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一下一下,恶狠狠地清脆碎裂声。
这会儿还有哪个伺候的奴才敢进去便是她,她自己都不敢进去。
元升见她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便想叫人给她寻件衣裳穿上。
只是这宫里除了太后的衣裳,便只有他们这群阉人宫人的衣裳,这为表姑娘有多挑剔他可是听说过的。
犹豫片刻,他道“外边儿天冷,姑娘往偏殿去歇息”
华容筠眼中尽是不甘之色,她咬紧牙关忍着冷意,身上的这点儿冷哪里抵得过心底的冷
“不用,我在此处等着太后等会儿还要寻我。”
果然没叫她等一会儿,殿门便开了。
皇帝仍是那副百年不变的冷漠脸走了出来,睨了外头几人一眼,抬步便走了出去。
华容筠话语噎在嗓子眼里,没有机会说出来。
先帝爷的儿子各个都是高个儿,天子身量高,宫里的台阶宽,旁人一次下一阶,偏偏这位皇帝三步就走完了台阶,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一个背影。
倒是叫身后撑伞的慢了半步,又不敢叫陛下等等,只能一群人摇摇晃晃的追随在后头。
华容筠捂着被惊吓到了的胸口“这是怎么了陛下他怎么这般就”
就走了
这是发火了
元升没心情回她,连忙往殿里看,殿内一片狼藉,四处都是碎盏,太后宛如一个疯妇,不断拍打着桌面,声嘶力竭的朝着她们怒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出了这个孽子要断送祖宗基业”
“姑母”华容筠连忙去搀扶她起来。
太后挣开她,自己强撑着站了起来,指着门外陛下早就走远的方向,继续咒骂难听至极不堪入目的话。
华容筠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看着面前比往年苍老许多,早失去了理智的姑母,忽然意识到,曾经那个睿智博学的摄政太后,世间所有女子的楷模,早在一场场跟亲儿子的权利斗争中,输的惨烈,输的彻底
什么都没了,如今宛如疯妇
家族没了便没了,自己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华容筠还欲搀扶太后起来,这位可是她往后的仪仗。
却不想下一秒被暴怒中的太后恶狠狠地推开。
气急的太后忘了眼前这位是她向来疼爱的侄女儿,指着华容筠的鼻尖骂道“你好端端的穿着这幅模样,熏得是什么香是不是勾人的淫香”
害的方才那逆子
指桑骂槐,就差明摆着说这宫里是个勾栏模样
华容筠捂着脸,只觉得无比难堪,却也不敢哭,毕竟她也不冤。
勾栏院里的香如何能入的了宫她是熏了稍烈性的香。
可心里也忍不住嗤笑起太后来,难不成她闻不出来不成
早不说自己,不也是抱着自己能成了的念想
偏偏这会儿说她。
受了气往她身上撒,真是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好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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