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侯点头,他自然是不信自己夫人同女儿会做出那般不堪的事来。
只安慰玉嫣道“嫣儿的婚事夫人不需操心,侯府的嫡女,谁人配不起她是我的掌上明珠,她的婚事我早早就有数。我手下有个年轻后生,世家子弟,为人仗义仪表堂堂,改日叫他登府来给你们见见”
玉嫣听了,一口气喘不上来,哭叫起来“不,我才不要我才不要见他我才不要嫁给他”
成侯竖起眉头要训斥她,林氏忙拉着,笑意都维持不住,勉强撑着道“玉嫣这是害羞呢,她还小,我还想留几年呢,侯爷看好的人选,先留心便是。”
成侯不知里边的弯弯道道,当下也不再留意。
老夫人差人过来叫他过去用膳,想也不用想为的还是玉照的事,成侯是个大孝子,当下不在忍耐,一拍桌子,怒喝道“这小畜生,目无尊长”
“去把大姑娘叫过来,今天本侯就要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老夫人见他这幅样子倒是拉了几句,便叫院里的仆妇过来绛云院请,成侯又骂道“不用去请儿子去她院里”
紫阳观内有坤道修行,是以后院便有待女客的客房,虽是简陋了些,可治理严谨,后院更禁止男子进入,倒是个避事清净的好去处。
玉照第二次来紫阳观,轻车熟路的下车,远远便听说有真人在偏殿讲经,玉照只是来躲避清闲的,并不诚心求道,她才不喜欢听那些深奥难懂的经法。
可她抬眸见到紫阳观里驻观的那些道长真人,确实如传闻那般,中间俊秀者良多,这不禁叫她想起上次惊鸿一瞥的道长。
玉照吃了两块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沫子,问坠儿“上次我们去的殿是哪座”
坠儿哪里还记得上次他们找不到正殿又寻不到观里人来问,见了一处高殿,又有神像供奉,只当作是正殿进去倒头便拜了。
见此玉照也不继续追问,她叫侍女留下去收拾住处,她自己敛裙绕过廊柱,往后间一间挨着一间的找。
左右闲来无事,紫阳观中戒律森严,京城贵族女眷崇尚礼佛尊道,便是紫阳观都有不少女客,更是安全。
叫她去听讲经她听不来,抄经更是不成,这般晃悠锻炼身体倒是不错。
“姑娘你可千万别乱跑”雪雁喊住她。
玉照笑说“我去上次的殿里玩玩儿,你们都别跟着。”
不知为何,玉照十分不愿意叫旁人见了道长的模样,大约是道长生的姿容绝艳,不像凡尘中人,玉照不想他沾染了尘污。
等找到上次跪拜的主殿时,里边门是虚掩的,她小心扣了扣门扉,半晌都没人应。
她心下不禁生了几分失望,打开门朝里面走去,上次道长落座之处不出所料,空无一人。
玉照有些悻悻然的走过去,忽的涌出一股失落来,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玉照其实是个爱哭的性子,今日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错却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一通,要是往常这般委屈她早气哭了。
可是今天她没哭,不仅没哭,父亲骂她时她还面带笑容,果不其然这幅模样叫成侯越骂越生气,没了骂下去的欲望,匆匆几句就拂袖而去。
玉照忽然透彻起来,眼泪只有情绪的一种宣泄手段,你哪怕哭的再是梨花带雨,你的仇人见了你的眼泪,只会觉得欢畅淋漓恨不得你流的更多一些;其他人只会啼笑皆非觉得你矫情造作,愚蠢又不堪。
要是外祖母和舅舅在,这会儿玉照早哭起来了,可现在她孤身一人在这陌生的地方,想流眼泪了还得先把旁人支开,免得叫人看笑话。
窗蒙着绢布,光线暗淡,玉照直起身来将四周轩窗打开,瞬间眼前亮了许多。
夕阳斜照,已是傍晚,京中傍晚来的格外迟,紫霞先染透了半边天。
赵玄来时,便见到小姑娘卷缩成一团,伏在桌面上睡的正香。
他隔日坐朝,每每空闲时间便会来清修,前几年是去往长生观,后走漏了风声,长生观人满为患,他便渐渐不去了,改来了此处,每每来此都是轻车简行。
紫阳观里外上下禁卫都早早清理过,他身边只跟着个内史李进麟。赵玄素来最不喜聒噪,是以伺候他的人从不出现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