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钜子一顿,正要开口,就见墨数出现在门口,一双眼睛湛湛发亮。
林阡转头看去,笑着将人叫了过来。
墨数胆子也大,即便直面嬴政也不曾露怯,反倒落落大方地见了礼,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凑到林阡身边“我倒是不曾想过可以载人,但细想的话,将那车厢改造一番,再封上顶,确实可以载人。只是谷丰侯说矿车速度可以超过马车,可有什么依据”
林阡愣住,她还真不知道具体原理。
她只是知道,后世火车经过不知多少次的改良后,速度早已甩了马车好几条街。
墨数从林阡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不由生出了几分失望。
不过
他笑着与林阡道“我之前还想着要研究一番将蒸汽机与船只结合到一起,但如今听了谷丰侯的话后,却又觉得这种已经做过的事情似乎不太有趣,不如交给其他师兄弟负责,我自己研究一下如何改良蒸汽机,并让矿车的速度变得更快好像更有意思。”
林阡一顿,一时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一直听着的墨家钜子却过来抬手给了墨数一个爆栗“一天天地想东想西也没个定数,今天想着研究会飞的小鸟,明天想着研究会跑的小狗,结果样样都半途而废,就你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可以让矿车速度变快”
墨数疼得嗷嗷叫,想要反驳,却顾忌旁边的嬴政而不敢开口。
钜子无奈,继续接着之前的话介绍道“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墨家留下的典籍以及之前研究出的东西他几乎一看就会,但就是坐不住,学东西也是囫囵吞枣学个大概,基础根本不扎实。”
说着他又列举了一些墨数曾发明的小东西。
说完叹气,“像是之前被谷丰侯与李丞相等人赞不绝口的那些会动的木头动物,便是这小子根据我们之前做的一些小玩意儿自己折腾出来的。但也就这样了,他定不下心去学东西,现在还好,以后只怕走不长远。”
墨数忍不住回他“是我不愿意学东西吗明明是因为你们不会教”
钜子瞪他“我们怎么就不会教了”
墨数气鼓鼓地回复“难道不是吗每次你们教我做点儿什么东西,我问你们为什么那么做,你们总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问得多了,你们便用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老祖宗就是这么做的、因为只有这样做才最好,大家也都是这样做的一类的话搪塞我,你们自己教得囫囵吞枣,凭什么说我学得囫囵吞枣”
他视线余光瞥到了矿车,心里又不免涌出一股气,“就好像那提水机,您自己都带着人将东西造出来了,甚至都会改良了,可偏偏我问你为何那般改良,你便总说那样改良会更好,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也可以这样改良,但我不知道原因,以后遇到情况类似但并不完全相同的情况,又该怎么做呢你们不说,我怎么学”
林阡惊愕地看着他,可以听出来,墨数对这种情况早已经积累了满腹怨气。
嬴政皱眉,转头看向钜子“你们不曾认真教导这孩子”
钜子喊冤“陛下容禀,我们墨家自古以来都是这般传承,有什么新鲜东西被人是创造出来,将制作方法传下来让后人学习便是,从来也没有人去管背后的原因。”
就像有人发明了梯子,大家知道该怎么做就够了,很少有人去管为什么这么做。
墨家钜子做的东西多了,本人心里倒是隐隐约约知道那些东西那样做的原因,但从未想过要将其整理出来,或者说即便想要整理也不知道该用怎么表达出来。
因为在之前,从未有人做过。
钜子要做的话,就必须从无到有将自己所学所知整理出来。
但目前而言,只有墨数一个人有类似需求,而墨家钜子作为墨家的实际管理者又有太多事情要忙,便没有将墨数的需求放在心上。
墨数气闷不已,忍不住嘀咕“又不是自古以来所有人都这样做,这样做就是对的。”
嬴政有些疑惑“从不曾有人追究背后原因”
钜子愣了下,迟疑道“也许是有的但以前都用竹简木牍记录,为方便携带必须言简意赅,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也许就没被记录下来。”
墨数瞪眼“那些怎么会是不重要的东西”
钜子威胁地冲着他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