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地上的火箭和烧的正旺的马车,将墙下照的如同白昼,印光看的无比真切。
他已无瑕去想,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更没时间去深究,为什么这仗打起来,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他更想不通,出发前还杀气腾腾的叫嚷着要杀人,要放火,攻下李家堡后,要吃肉喝酒睡女人的四百多手下,此时为何像是猪羊一样,任人宰割着
无限的恐惧涌进脑海,印光全身颤栗,连马都快骑不稳了。
不,自己还没输,只要没中箭的这些手下能跑出来,自己未必没有反攻的机会
李家会用火箭,自己不会么
他之前听的很清楚,坞堡的门洞内,并没有填实,只要把大门烧开,自己就能冲进去
印光用力的咬着牙,努力的驱除着心中的恐惧,做着最后一丝挣扎“不要上冰滩退,顺着直道往后退,退到射程之外”
但可惜,在数百人的惨嚎声中,他的喊叫跟蚊子叫没什么区别
都在喊,都在叫,只想离墙头上的火把越远越好。
但越急就越站不稳,跟头摔的就越多
在墙上弓手的眼里,墙下的这些贼人就像是活靶子
完了
这是印光心中仅剩的一丝念头。
照这样射下去,李家的壮丁甚至不用出堡,就能将他这四百手下杀个干净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自己还有七百僧壮,再加上宋家的三百乡丁,照样有上千人马,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逃跑的念头刚生出来,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就填满了内心。
印光一扯缰绳,用刀背在马臀上用力的一抽
马刚跑动起来,也就跑了三四丈,印光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哐哐哐哐”
声音整齐而又有力,像是有十多人,同时在敲桌子。
他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吓的魂都飞了一半。
黑压压的一堆人,列着整齐的队阵,自西向东推来。
长枪如林,枪尖和最前排的老卒身上的札甲,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慑人的寒芒。
除了走路,这些人再无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无一丝杂音,像是一堵墙一样,一往无前的向前推进。
人数不多,至多一百余,但就凭着这一百多人,排了三排,就将从冰滩到河岸之间的这十多丈空地,堵了个严严实实。
空档倒是有,还挺宽,便是庄墙下近十丈宽的冰滩。
但早已有箭手挪动到了这个位置,想从那里冲过去,至少得先算算,自个能硬撑着挨几箭
不论是骑着马,还是步行,走上这冰滩是什么下场,那些手下已经让印光见识过了。
还有一条路,北边的泾河
先不说他身上穿着甲,跳下去会不会沉底,光是这天气,就绝了印光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
即便淹不死,也会被冻死。
只能往东逃了
印光一扯马缰,准备调头。
但等他转过身来,看到同样的一堵黑墙从东面推来时,顿时生出浓浓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