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松年刻意压低的声音先响起。
金吾卫答道,“宣威郡主去庄子拜访淑妃娘娘,见到庄子上养的雄鹿,忽然兴起想要吃烤鹿肉。淑妃娘娘喜欢宣威郡主,立刻命人杀鹿。娘娘言暖房中的花开得正明媚,在冬日中算是景色,特意将烤肉的地点定在花房。”
“宣威郡主吃烤肉时,看到花丛中有朵格外好看的紫花,求淑妃娘娘将这朵花赏给她。淑妃娘娘却说她的花房没有紫色的花。”
“宣威郡主便带着淑妃娘娘去找花,她伸手摘花的时候突然被淑妃娘娘抓着手臂而往后拽。原本冲着宣威郡主而去的花紫蛇,正好咬在淑妃娘娘拉着宣威郡主的手背上。宣威郡主大惊”
松年打断金吾卫的话,“说花紫蛇。”
“是南诏的剧毒之蛇,最多能长到小臂长,咬伤淑妃娘娘的花紫蛇只有手指长。但凡被花紫蛇所咬的人,大多都会在七日内身亡,只能西域的雪莲能够缓解毒素蔓延的时间。”金吾卫道,“娘娘的花房中有几盆南诏名花,这种蛇有将蛇卵藏在花朵中的习惯。”
期间长平帝狠狠的以手捶地发泄情绪,双拳却被莫岣紧紧握在手心。在莫岣的怪力束缚下,长平帝疲惫的陷入自责的情绪。
钟戡悄悄探头到藏身的矮柜范围外看了眼,只看到长平帝和莫岣的衣角就立刻躲回矮柜后面。
他此时应该给钟淑妃求情,先提钟淑妃生下安武公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以钟淑妃是为救宣威郡主才被花紫蛇咬伤为理由,求莫岣劝长平帝给钟淑妃雪莲救命。
但钟戡默默加大抱住腿的力道,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怕陛下拽不住要杀他的莫岣。
长平帝呆滞的许久的眼珠缓缓转动,在只到人腰间的矮柜处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莫岣的脸上,他艰难的开口,“阿兄,小五、是、郎、君。”
话还没说完,长平帝就松开握着在莫岣手腕上的手改为捂脸,语气满是痛苦,“阿雪,他,他怎么能是”
莫岣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小五是安武公主,安武公主是郎君
躲在矮柜后的钟戡解开外袍的腰带,又从发冠中拽出更多的碎发落在额前和鬓边,深深的吸了口气,连滚带爬的离开藏身之地,去安慰无法接受现实的长平帝。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阿姐的错,公主至今都不知道他该是皇子而非公主,您千万不要迁怒他”钟戡绕着莫岣的位置踉跄的跑到长平帝的另一边,脑门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长平帝拿下捂在脸上的手,眼中已经布满血丝。他定定的望着钟戡,又急又怒的道,“若不是他,阿耶”
“先帝是在十年后中毒驾崩,与公主无关”钟戡打断长平帝的话。
长平帝眼角余光瞥见松年已经去而复返,忽然双眼紧闭,软软的倒了下去。
始终对长平帝和钟戡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的莫岣立刻接住长平帝,按照松年的提醒,将气昏的长平帝抱去寝殿。
背着太医跑回来的金吾卫见状,提着刚刚落地的太医紧紧跟在莫岣身后。
可怜太医连气都没喘匀,就被放在昏迷的长平帝身边,不敢有任何怨言,连忙举起仍在颤抖的手搭在长平帝的手腕上。生怕动作稍慢半步,就会被冷着脸的莫岣抓去金吾卫衙门。
“陛下乃气急攻心。”太医牢记多说多错,谨慎的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的长平帝的情况。
松年点头,追问道,“何时会醒可要用些养身的药。”
“少则一刻钟,多则两个时辰。”太医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思索了会才回答第二个问题,“陛下身体强健,及时排解怒气远比用药重要。”
莫岣听闻长平帝无事,转身就往外走,径直回满地狼藉的书房寻钟戡。
时刻注意着莫岣的松年下意识的抬起手,等到莫岣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放下手,自始至终都没试图阻止莫岣离开。
刚踏出长平帝的寝殿,莫岣就看到垂头跪在院子里的钟戡,他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长刀却摸了个空,在原地停顿了下才继续走近钟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