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纪明通的近况,长平帝暂时忘记脾气渐大的纪敏嫣,继续看桌角堆积的折子。
商州案还没彻底结案,长安的朝臣们刚经历司空、司徒接连倒台的风暴,暂时连大气都不敢喘,最近老实的很。
突厥南下失败,赔了夫人又折兵,正朝与虞朝相反的方向迁移。
靺鞨听闻邓红英正带兵北上,所选的路线终点不是关内道而是河北道,险些吓破胆,日夜练兵的同时悄悄往北方撤退。
南诏只想过和虞朝互不相犯的日子,满脑子都是怎么在不归顺的情况下与虞朝贸易。
如今只有淮南道、河南道和江南两道风波不停,等待处理的文书中大多都是这三处的事。
莫岣悄无声息的进门,“陛下,有来自怀安公主和安武公主的信。”
长平帝握笔的手稍顿,无声加快写字的速度,冷淡的应声,“嗯。”
两封信并排摆在长平帝面前,长平帝毫不犹豫的选择厚的那封,从中倒出十七页信纸。
莫岣自觉的退开,回到角落,在专属于他的宽椅上落座。
纪新雪先提起宣威郡主已经启程,然后将他和虞珩的近况告诉长平帝,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得出小事,就像是两个人正在面对面说话似的自然。最后问候长平帝和苏太后的近况,只在最后提起钟淑妃。
昨夜忽然梦到幼时的场景,不懂事追着毒虫跑,不幸被毒虫咬伤。阿娘疼我,抱着我整宿没睡。不知我如今若是再被毒虫咬伤,阿娘是心疼,还是嘲笑。
长平帝看到这里,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
这么大的人被毒虫咬伤,还像小时候似的想要阿娘心疼。
如果是钟淑妃原本只是浮与嘴角的嘲讽逐渐蔓延到长平帝眼中。
钟淑妃应该还是会心疼,她从来不会与他的想法相同。
长平帝知道纪新雪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钟淑妃。
他并不介意儿女为谁向他求情,只要别与他打哑谜。
闲话都在第一张信纸中说完,第二张信纸开头便是江南二字。
纪新雪像是即将毕业的学生似的以他曾经对虞珩说过的阿耶为什么要让我们用安业银矿的银子,在江南大肆采买为论题,洋洋洒洒的写出一篇小作文。
下方目录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江南利益网对周边地区的危害、江南利益网的保存价值和改造思路论以增加商税的方式回馈原料的地区,实现百姓共同富裕的可行性等。
长平帝没急着去看下页的内容,他低下头,用力捏了捏眉心,忽然发出低沉的笑声。
让小五和凤郎用安业银矿的银子在江南大肆采买却没有具体说明让他们采买什么,其实只是想找个理由将那些银子赏给他们。
松年端着两盏茶水回来,先将印有龙纹的茶盏放在长平帝手边,看到御案上已经拆开的信封上写着安武二字,半点都没感觉意外。
陛下每次看到金明公主和安武公主遣人送回的信都会龙心大悦。
长平帝匆匆看过后面信纸上记载的内容,将第一张说私事的信纸塞回信封,让松年将其放到专门收着纪新雪派人送回来的各种信件的箱子中。
然后将余下的信纸放进全新的空信封中,等明日空闲时再仔细研究,转而拿起写着怀安的信封。
“岣兄,小五的信寄出前三日,宣威已经启程回长安。算算日子,这几日就能入城。”长平帝边拆信,边对坐在角落里的莫岣道。
莫岣将怀中的金刀放在腿上,双手接过松年递来的茶盏,语气一如期望的冷淡,“会在后日午时到申时之间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