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才不信虞珩的鬼话。
自从尚在安业时,虞珩大闹宣威郡主的住处。他不知道多少次暗示虞珩与宣威郡主缓和关系,免得将来回到长安,与莫岣见面的时候尴尬。
虞珩只有准备赔礼的时候大方且痛快,见到宣威郡主就是冷脸郡王的模样,就连纪新雪将缓和关系的话茬递到虞珩脚下,虞珩都不屑去踩。
纪新雪合理怀疑,虞珩是想趁着宣威郡主还没回长安,再气宣威郡主几次,然后让他去做好人让宣威郡主开怀。
他觉得没有必要。
因为纪新雪态度坚决,虞珩只能遗憾的打消陪纪新雪去见宣威郡主的念头。他知道纪新雪正为昨日情绪崩溃的事难为情,特意不急着处理的文书都找出来,填满他和纪新雪空闲的时间,免得纪新雪难为情。
纪新雪察觉到虞珩无声的体贴,因为虞珩勾的他情绪失控而产生的埋怨逐渐散去。
算了,他和虞珩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
纪新雪看过八百里加急,屏住呼吸,默默数三个数,转头跑出帐篷,朝着宣威郡主的帐篷所在的方向一路小跑。
今日他没再像昨日给宣威郡主送赔礼的时候那般有礼,仗着宣威郡主的侍女不敢真的阻拦她,径直冲入宣威郡主的帐篷,险些撞到听见动静正要去帐篷外查看情况的宣威郡主身上。
两人各自倒退几步,眼圈肿的像是桃子似的纪新雪满脸灿烂的笑意,气色红润的宣威郡主却满脸愁容。
纪新雪的肤色极白,红肿的像是桃子似的眼圈在他脸上,就像是在雪地洒朱砂般触目惊心。
宣威郡主脸上浮现震惊,“您”
难道她走了后,安武公主从昨日哭到今日
纪新雪仿佛羞窘似的抬手虚捂了下眼睛,对着宣威郡主做口型。
笔、墨。
晴云恰到好处的对宣威郡主解释,“公主的嗓子暂时失声,只能用笔墨与人交流,请郡主不要见怪。”
宣威郡主脸上的震惊更甚,仅次于震惊的忧愁几乎要化为实质,苦口婆心的劝道,“那件事不是您的错,您何必”
更多的话她也劝不出口,亲自去为安武公主寻笔墨。怕讲道理的话说的太多,会让安武公主产生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纪新雪以目光示意晴云去帐篷外等待。
宣威郡主的侍女见状,也随着晴云退到帐篷外。
纪新雪快步走到宣威郡主身边,迫不及待的拿起毛笔,就着砚台中尚且寡淡的墨水在白纸上留下龙飞凤舞的字迹。
阿耶原谅我了
宣威郡主盯着与簪花小楷截然不同的狂放字迹看了半晌,才分辨出是哪几个字。
“恭喜公主。”嘴比脑子更快的说出这句话后,宣威郡主的视线才从越来越浅淡的字迹移动到纪新雪满是灿烂笑容的脸上。
她竟然才发现,安武公主虽然眼眶红肿的狰狞可怖,嗓子也没办法发出声音,脸上却没有愁容,始终都眉眼弯弯,笑的极为喜庆。
纪新雪重重的点头,匆匆朝着宣威郡主拱手,继续提笔写字。
宣威郡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纪新雪写字的手。随着白纸上的字迹越来越多,她眼中的深沉也越来越浓。
阿耶说等我回长安,会补偿我的委屈。我不要补偿,阿耶没有生气就好。
宣威郡主从纪新雪的帐篷回来后整宿没睡,脑中皆是纪新雪昨日对她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