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展开的眉心再次皱在一起,出口的话随着细风消失,只有他身后的松年才能听得一言半语。
“也没听他有过大病,身子怎么如此孱弱。”
纪新雪只短暂的打了个盹。
他还在凉亭中,嘉王却不见踪影,松年不知从哪找来件紫貂斗篷为他挡风。
“老太太醒了,大王正在与老太太说话。”松年主动解释,“大王为您和四娘子准备的东西和单独给您的赏赐已经送到您院子里。”
纪新雪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院门处有人高呼,大娘子和二郎君来了。
他稍稍整理下衣襟,便去迎接大娘子和二郎君。
到了院门处,发现三娘子、四娘子甚至被女官抱在怀中的六娘子都在大娘子和二郎君身边。
四娘子自诩与纪新雪关系最好,又天生缺乏敏感神经,大大咧咧的挽着纪新雪的手臂,为纪新雪介绍家中的兄弟姐妹。
相比尴尬的兄弟姐妹,纪新雪反而最为从容,按照四娘子的提醒主动与他们打招呼,总算是没让气氛停留在尴尬上。
大娘子容貌更像王妃,身上浑然天成的天家威仪却与嘉王无二,比起骄横的四娘子,大娘子更像面无表情时的嘉王,只是更稚嫩些。
二郎君与大娘子截然相反,是除了纪新雪之外,容貌最像嘉王的孩子,言语行动间却像是被看不清的线条束缚,虽然纪新雪能感受得到二郎君很努力的想做个有威严又被妹妹们爱戴的长兄,但非要做出选择的话,纪新雪觉得大娘子这个长姐会更靠谱。
三娘子也许是像郑孺人,容貌极为秀丽,天生带着别人没有的亲和力,不说话时满身书卷气,一旦开口便是与大娘子、四娘子如出一辙的霸道。
六娘子还小,正是粉雕玉琢的仙童模样,大多数时间都睁着眼睛安静的看着兄长和姐姐们发呆,暂时看不出什么。
众人说了会话,又去正院去给苏娴请安。
因为嘉王在,众人皆老实跪在地上的蒲团上,给苏娴行了大礼,口称姨婆,又在栖霞院热热闹闹的陪着苏娴和嘉王用了晚膳。
经历过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热闹后,纪新雪虽然身体疲惫,精神却十分亢奋,盯着桌子上的笔墨许久,终究还是忍住了挥毫泼墨的冲动,转而看向堆积了大半个屋子里的木盒、木箱。
兄弟姐妹们送来的礼物大同小异,都是装点屋子的摆件,大娘子和四娘子送来的东西比较贵重,其他人出手也极为大方。
除此之外,都是嘉王让人送来的东西,雕凤尾纹的箱子是他和四娘子都有的东西,雕牡丹纹的箱子是只给他的东西。
纪新雪先去看雕凤尾纹的箱子,上好的笔墨纸砚五箱,笔是纯色的紫貂毫,墨都带着内造的印记,纸色泽自然韵味混圆,皆是最高等的宣纸,砚台材质各式各样,突出一个贵字。
颜色鲜亮的好料子两箱,许多纪新雪尚未见过的样式。
两箱正适合七八岁小娘子的头面、和各种配饰,正好凑成五套,还有一箱打成各种花样的金银。
从赤贫到暴富,只差十个箱子。
彩珠和彩石甚至不争气的流下泪水。
纪新雪目光莫名的盯着箱子里的东西半晌,才看向雕牡丹纹的箱子,亲自拿着钥匙去开箱。
雕牡丹纹的箱子只有三个,每个箱子中有三个盒子。
只求华贵不要脖子的赤金红宝石头面,温润如羊脂的玉佩,剔透的帝王绿手镯,镶各色彩宝的赤金璎珞,缠绕整个手臂的臂环,一盒手指肚大的莹润珍珠,一盒黄豆大的各色宝石,一条缠满金线的软鞭腰绳
纪新雪将手中的不明长条物体折成蝴蝶结的形状,忽然想起白日半梦半醒间听见的话。
“在国子监,谁欺负你就抽她,让她爹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