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姨娘闭目躺在那里,看似只是呼吸粗重了些,心里却焦灼得厉害。
她该怎么办
她熬了这么多年,早已油尽灯枯,可如今无双还没出嫁,她还有太多的事放心不下,如果现在就走了,去了地下怎能合眼怎么和她那英年早逝的儿交代
难道真要如了那齐佩所想可若是她不信守承诺,她的无双
齐佩应该不敢的,她太了解齐佩了,什么都没有他儿子那个爵位来得重要,她分得清轻重。
其实这样也好,那人娶了无双,应该不会委屈了她,齐佩拿了那些东西,就算贪上一部分,也总要给无双留一些
太姨娘听到了门响。
她以为是侍候她的那个婆子来了,却听到不止一个脚步声,她下意识睁开眼睛,就看见她的无双泪流满面地站在她的床前。
“祖母”
前世,无双从没有叫过太姨娘一声祖母。
她每次来,身边都有无数下人围着,所以她都是按照规矩叫的太姨娘。后来太姨娘过世,她也慢慢一年比一年大,每次回忆起太姨娘,心里是将她当做祖母的,可那时也没了叫祖母的机会。
这一声祖母酝酿了两世,终于在这一刻宣之出口,她扑在太姨娘的身前,哭得泣不成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下意识就这么哭,似乎将两世来的所有委屈所有憋屈都一并哭了出来。
“我的儿啊,你别哭,你这是要把祖母的心哭碎”太姨娘在梅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抱着无双,自己也忍不住老泪横流。
“对不起,祖母。”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祖母,相反是祖母对不起你,你爹只留了你,祖母却护不住,只能任我儿在那府里受尽委屈。”
太姨娘何等老辣的眼光,虽然每次孙女来都很正常,就是话少沉默,然后就是穿得有些暗沉,不像个稚嫩的少女。
可这些从明面上来看并不过格,每次庄子上给府里送东西,她也有让人打听,三姑娘在府里很受宠,就是性格胆小寡言。
她也只能做到这样,其他再是无能为力,说白了她能让齐佩有所忌惮,是齐佩对她有所求。
这中间她也绞尽了无数脑汁,花费了无数心思,才能维持当下局面。她是竭尽全力了,所以她即使清楚中间有些龃龉,也只能如此,毕竟她也怕真把齐佩逼急了,到时候伤到孙女。
有时候太姨娘也想,就这样吧,齐佩再是贪婪,总要顾忌人言,等她死了,齐佩没有可以恨的人,总不至于还去恨个孩子。
孩子胆小懦弱就胆小懦弱吧,各人有各人的福气,说不定胆小也是福气,不争不抢就不招人眼,才能安稳。
太姨娘想了太多太多,这些东西在她内心纠缠,似乎怎么想都不保险,怎么想都不能让她放下心。她心焦似被火炙,却无能为力,只能拖着苟延残喘的破旧身躯,一日日的熬,一直到熬不下去,才叫了侯府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