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难辨的流星把金发笨蛋扯过来,不受拘束的右手扣住笨蛋硬邦邦的后脑勺,按到自己身前,不给理由地抱住了便没再放开。
“哗啦啦”
巨大的水声,说明他们绝不是以对人体压力最小的姿势落水。
说是“他们”,其实是“他”当降谷零意识到自己忽然成了被保护者时,他脑中空白了不止一瞬。
水花只在身周溅成凌乱起伏的水幕,好似他直接跳过了接触水面的过程,和缓且温柔地全身浸没入了池水。
两人近乎平行着摔进了游泳池的深水区,但由于姿势的缘故,江崎源比他更快接触水面,也就替他承受了绝大部分自高处坠下的可怖压力。
水底比室内更暗,降谷零被水吞没后立即屏住呼吸,可他却没有合眼,严重受限的视线像在不甘地搜寻着什么。
再努力也看不清,不过看不到的部分能通过别的途径来感受。
江崎源的后背几乎直直撞上池底,降谷零没听到男人撑不住的闷哼。
就是因为实在太安静了,池水也太冰冷了,他才觉得有股刺人脑髓的电流蔓延向全身,率先刺激了狂跳不停的心脏,心跳停滞了半拍,其后才是四肢失血过度般的迟缓,像是呆滞了半晌才甩开男人的左手,去按男人脖颈间的脉搏。
江崎源在本身有伤的前提下,再承受了身体健壮之人也很难抗住的冲击,伤上加伤不可能好受,问题只在于他的伤势会严重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死,以及
为什么。
看到自己克制不住还是没用地动摇了内心,甚至做出了愚蠢的冲动行为,江崎源恶意耍弄他的目的达成,难道不应该勾起嘴角,尽情地嘲笑他么
他为什么要保护他
降谷零的眼球酸涩得疼痛,理应是一直睁着眼,双眼受到了水压或是水中化学物质的刺激。
按到的脉搏还在搏动,只是频率明显缓慢,金发男人却没有松了口气的动作,本来就不可能有。
压抑攒动的预感告诉他,他围在黑暗中的坚固屏障已经出现了无数条裂缝,距离彻底碎裂,可能只差有人抬手的轻轻一触。
多么危险。
作为绝不能暴露的卧底,他必须把危险的萌芽掐断。
然而,仅仅是作为“降谷零”。
肺部的空气不断流逝,他在渐渐袭来的窒息中眸色变幻,眼里极力掩藏着的斗争不停。
似是陷入了昏迷的男人就在面前,水流略微托起他,颜色暗沉的发丝和衣摆漂浮起来,微张的口极其细微地吐着气,隐隐能看见一些气泡向上升起。
在这种状态下,对他做什么他都无力反抗。
这场无视降谷零意志的“游戏”,迎来了一个始料未及的转折,似乎将以他的胜利告终。
接下来,他理所应当实施准备好的计划,将江崎源带走,不管江崎源伤成什么样,只要暂时死不了就行了,重要的是审讯出他的朋友们的下落
所以,为什么,会迟疑
降谷零怀疑自己掉进水里后,脑子也进了水。
仗着水底看不清人,他越看江崎源,越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源千穆,江崎源会保护他的理由,也是因为他就是源千穆,源千穆就在他眼前呼吸微弱,他除了救人自然别无他想。
如受蛊惑,降谷零咬牙,抬手抓住自男人胸前悬起的领带,把人拖拽得离自己更近。
另一只手抓住男人的肩膀,他不再犹豫,就要用最快速度带人浮出水面。
“波本格兰多纳你们给我等”
“哗哗啦啦”
一座不懂眼色的冰山从天而降,轰然撞沉了好不容易才起航的友谊巨轮。
白兰地牌冰山被冷水一冲,倒是清醒了一点点。
他自己也在思索,不对啊,波本和格兰多纳为了躲他不惜冒风险跳楼,他走楼梯不好吗,为什么想不开一定要跟着跳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