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树影在视野中疯狂旋转,月光和黑夜交错在一起,狂乱的光影是他独眼中最后闪过的景象
“唔”一声巨响,像野兽一般跃出的石奴如一道黑影般按照原路飞出,陆芸花黑色的斗篷扬起,像是绽开的巨大花朵。铡刀从他指尖脱落。刀锋被翻起,落在地上发成闷闷的响声,却被石奴撞击在树干上的巨大声响所遮掩,他无意识发出一声痛呼,就再也没了声响,好似昏死过去。
“芸花”卓仪将拔出的刀柄推回原处,疾步冲向陆芸花,满是焦急。
就算这是他们计划好的,他还是为此感到深深后怕。
“没事。”陆芸花倒是比他显得更冷静些,迅速将碍事的头发扎起,扎好后将手收回黑色斗篷,伸手抵住冲过来的卓仪说道“去看看石奴。”
陆芸花可是深深清楚,打败敌人之后废话太多不检查敌人状态可能会造成多么意外的后果,很可能从“喜剧”变“悲剧”。
“好。”比起在电视剧中领悟这一点的陆芸花,真正看到过、经历过的卓仪对这些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有些时候理智总是会被感情打败,就算他自诩为“理智派”也一样无法逃脱这个定律。
“把这个装好,攥在手里都快给我压出印子来了。”陆芸花跟着他一起走,把手上攥了好久的木球塞在卓仪手里让他收好,自己活动着僵硬的指节。
这是“莲花”,在她被叫醒、知道外面有人的时候卓仪塞到她手里的东西,要不是卓仪给她塞了这个,陆芸花肯定不会一直不说话假装睡着,早都捡了床旁边备好的棍子跳起来给外面的人一个“迎头痛击”。
“石奴怎么成了这幅样子”陆芸花迟疑看向树下不知生死的石奴,刚刚她为了演技逼真完全没睁开过眼,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石奴的模样但之前卓仪和他说过从旁人那里得知的石奴样子,虽不能说话却也是个高大壮实的青年,怎么现在倒像是个病得快死了的疯乞丐
“我去看看。”卓仪也不觉皱起眉,伸手将陆芸花向身后挡了挡。
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上来,陆芸花感觉有人接近,不觉回头去看
“芸花”卓仪急呼。
陆芸花还没看清是什么,下意识向一边躲去,余光就见石奴如一阵旋风般冲过来,简直不像是个跛脚之人,直直掠过她冲向闪着银白寒光的铡刀
他义无反顾地撞在刀锋上,血液喷射在地上,绽开血腥的花,石奴居然就这样冲向铡刀,以一种引颈受戮一般的扭曲姿势,活生生将自己的脖颈撞在了横着的刀刃上
角度稍微有一些偏差,长长的刀不仅切到了他的脖颈,同时卡在他的锁骨上,几乎将他从胸膛分成两半。
“嗬嗬”石奴趴在刀锋上,无意识发出最后的声响,血沫从他口中涌出,深红的血液染黑了地上的泥土,就像那一天那一天他视野中的银白色月光,逐渐幻化成了暗淡的烛火
他和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一样,沉默地注视着灯火下坐在桌前忙碌的老人,心中溢满的幸福和安定,好似就这样拥有了一切
老爷老爷主人
他最后念出了那个幻想中偷偷念了许多许多次的称谓
父亲。
飞蛾落在灯火里,升腾起如烟火绽开般的最后的火焰,微弱的灯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