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拘谨地坐在饭桌前面,他当然没有把自己当做客人就这样坐着等待陆芸花招呼的想法,但刚刚想站起来去厨房帮忙的时候被早有预料的陆芸花表情坚定地拦住,最后只得老老实实在饭桌前坐下,等待着“韭菜盒子”上桌。
哪家学徒来师父家第一次还要师父招呼
大河难免觉得很是不自在,甚至有种“拜师悬了”的念头。
他老老实实回答着余氏的问话,口舌愚笨,多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叫气氛有些尴尬。
大河也感觉到这样尴尬的气氛,愈发着急,可不会说话就是不会说话,绞尽脑汁开了几个话头半点没有效果,反倒更是尴尬了些。
“感觉愈发没有机会拜到师父了。”大河心里想到这里难免觉得气馁,又想这次说不定只是对他送卓仪去找孩子感谢,心中难免患得患失,几番思索还是咬牙决定等等吃完饭就和陆芸花提一提自己想要拜师学艺的想法,看看能不能得一个机会。
卓仪找到他的时候只说家里想请他去做客,大河不大善于猜测人的心思,所以也没多想,只是感觉有这个由头接近陆芸花总是好事便这样直接来了,半点不知道陆芸花请他来就是想看看他人怎么样,能不能收他为徒。
心里乱糟糟的无数念头涌现,只是这样纷乱的心思在陆芸花把韭菜盒子端上桌子以后就消失了。
大河现在一心只有韭菜盒子。
他刚刚还在猜测什么是“盒子”,脑子里闪过一系列像是箱笼那样四四方方、面里加了韭菜的蒸饼、长方形侧面切开口子里面夹了韭菜的炊饼等等图像,现在一看韭菜盒子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甚至不如他的猜想那样与“盒子”相像,但这饼端上后再仔细瞧着,只觉越看越顺眼,“盒子”这名字再合适不过。
半月形面饼捏合的那边上捏了好看的纹路,外皮油煎成了诱人的金黄色,饼皮像是极薄,隐隐透出幽脆的绿色,整体看起来简直如同一个个小巧的工艺品,大小相同、颜色适当,就连花纹都好似一个模子压出来的整齐。
大河在韭菜盒子端上来以后眼神就移不开了,也是顾忌着陆家人,这才没有伸手直接去取一个吃。
“前头就做好的,放了这一会儿,不如刚做出来的脆。”陆芸花有些不好意思,面前大河还不是自己徒弟呢,现在算是客人,请客人吃家里的剩饭实在不大符合她的习惯。但实在没办法,她还以为卓仪会带着大河在县城吃过了再回来,哪想得到他们这么干脆就来了,倒是叫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不过这也怪不得卓仪,大河实在是太急切了,卓仪索性直接带了他过来,没有再在县城耽搁时间。
等韭菜盒子放下、卓仪作为主人家先夹了一筷子,大河便迫不及待地也跟着夹了一个。桌上有辣椒油和醋,但他没急着浇醋,先就这样空口咬下去一大口
入口是柔韧绵软的饼皮,此时韭菜盒子表面确实如陆芸花所说般已经不脆了,但柔软带着一丝韧性的饼皮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侧面卷着捏起来的厚边一点也没有干掉,或许是因为厚度,也因为没有包裹着会出水的菜蔬,现在咬起来居然也是脆的,就算现在是冷了在吃也丝毫不差于刚出锅时候的香脆。
起码大河就这样觉得的,他甚至更喜欢这种柔中带筋的口感。他知道面饼会产生这种口感是因为麦粉用烧热的滚水烫过,这也是他偶然发现的,烫过的麦粉做出来的面饼口感更绵软,全然用温水活出来的面再怎么放着等它松劲儿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他虽在盛产稻米的南方生活,却对面食情有独钟。因为大河还记得自己一家人都是从北边逃难去南方的,那时候战乱,一家人逃着逃着就剩了他一个,最后也沦落到落草为寇,对家的所有记忆只剩下家里还好时候母亲做的热汤饼。
后来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厨艺,第一次做饭也直接做了热汤饼,就这样习惯延续下来,对面食好似有了执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