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花只觉得自己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终于,黄娘子诊完脉了,又看了看余氏的眼睛舌苔,沉吟一下才说“我可以治。”
“真的吗”陆芸花脱口而出,并不是质疑,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
她说完才感觉自己失言,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黄娘子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能叫我阿娘醒过来,我一定竭力做到”
“醒来”黄娘子笑着摇摇头“我是说我能完全治好她,叫她和从前未生病时候一样不过”
“不过”陆芸花紧紧攥住了裙摆,看黄娘子脸上笑意逐渐隐没,心也跟着悬起。
黄娘子轻叹一口气“所谓身病易治,心病难医,我能治好病人身上的病痛,却无法治愈她心里的病痛她这病本不该这样严重,到现在这个样子都因为心中郁结太深、日日难眠啊”
“郁结太深、日日难眠”陆芸花喃喃重复,似乎从记忆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自从陆阿爹过世以后余氏精神头就不大好了,身体迅速消瘦,面色也越来越苍白,陆芸花几次见她手里拿着东西就那样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怔怔发呆,有时候还会站着站着就站不稳
只是从前的陆芸花没注意这些,她那时候同样沉溺于痛苦之中,甚至比余氏身体更差,几次头晕目眩到下不了床,哪里还有精力关注阿娘这些小表现
“郁结太深”陆芸花似哭非哭,又想起昨晚余氏说起陆阿爹时候的模样,那里不知道她是自己不想活下去了什么身体转好、什么精神百倍都是为了叫她放心下成婚的骗术罢了
一个人想死去很容易,但是被这样留下来的人感受到的不仅是离去之人的悲伤,还有被“抛弃”的痛苦。
“黄娘子,能不能让我阿娘醒过来,叫她能和我说话”陆芸花深呼吸一口,郑重向黄娘子恳求。
黄娘子刚刚说完话就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此时也不觉得意外,说“若是早些时候找我来都好些,现在她已经处于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时候”
陆芸花心里一紧,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却听她话锋一转说道“好在我有所预料,特地带了一株能唤醒她的药材,不用急,只要除去心病就很好治疗。”
“多谢黄娘子”陆芸花一颗心被她说得忽上忽下,但如今她说能治好,此时自是感激不已。
黄娘子现在才又露出一个笑,嘴巴还不自觉撇了撇“不用感谢我,这药草珍贵得很,是我直接从白巡那里拿的,要谢就谢他罢。”
白巡那里拿的
陆芸花一愣,这才感觉他们两位的关系确实有些微妙,上次白巡听她说起黄娘子的时候也是这种奇怪的态度,说是朋友又似乎有些别扭。
不过现在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陆芸花这时候并没有深究的心情,所以她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说道“确实感谢阿巡,阿巡帮我太多了,不是几顿饭能够还得清的。”
“还不还的往后再说吧。”这时白巡推开门进来了,对陆芸花解释“我也没想到阿卓和黄娘子居然比我还先到,后头我带着大夫过来,阿卓说黄娘子已经到了,我刚刚把大夫送回去。”
“这倒是我疏忽了”陆芸花这才想起白巡和卓仪两个人是分开去请大夫的,理论上来说白巡去请的大夫离得近应该先来,哪知道倒是卓仪带着黄娘子先到了。
既然不需要人家大夫看诊,还是亲自送回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