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阿娘的应当不会太过分吧毕竟这次是她有求于阿耿。”最后,陆芸花只得咽下不愉,勉勉强强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哼。”卓仪却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不是对着陆芸花,是对着她说的这句话。
陆芸花哑然,这可和卓仪往日性子半点不同,她几乎没见过卓仪这样子,甚至对那位阿耿亲娘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叫这脾气好到过分、对老弱妇孺更是耐心的男人这种态度而感到一些好奇了。
除了好奇还有一些不舒服,因为她预感等下自己会因为卓仪所说的内容而生气。
“怎么,她做了什么”陆芸花转过身看向卓仪。
卓仪也坐直身子,之前他还想从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那些糟心事情说起来都叫人不舒服,所以只说她对阿耿有些“过于要求”。但既然现在不得不面对这些糟心事,他也愿意一件件说一说从前。
“只要阿耿父亲出门,他夏天睡全府最晒的屋子,冬天睡窗户都漏风的烂房子,堂堂的少爷,屋子里就一张硬硬的板床,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洗脸的盆就放地上,还不如平民家中受宠些的孩子美其名曰让孩子磨炼心智,要不是阿耿还没有斧头高,我都怀疑她会叫孩子自己砍柴烧火”
卓仪说着拳头都攥紧了,眸色渐深“她穿狐皮外衣,孩子一件棉衣不知道穿了多久,里头的棉都穿结块了每日背上绑着木条行走坐卧,吃饭菜式全都定死,咀嚼次数、时间都有要求,周围人不许与他说话阿耿的爹一回府阿耿就回好院子、他一走就得去烂院子,带出去旁人看阿耿行事颇为有礼,还要夸她一句教子有方”
“等随着她嫁过去更是如此,简直如虐待一般,要不是我去把他接来,这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
要知道卓仪刚开始和阿耿相处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等久了才慢慢知道阿耿以前过得什么日子,偏生这孩子都不知道自己被虐待了,还以为只是母亲比较严格,他又有点笨,什么都做不好才叫母亲生气。
卓仪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平和温厚的性格,他的冲动和热血在时间和磨炼中成为一种内敛的存在,要知道没有一些冲动和火气的人也不能像他一样执着地追寻自己的愿望理想,直到成功。
可见当时卓仪真是忍了又忍才没有连夜骑马赶路冲到那女人面前,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顾忌着阿耿的想法畏手畏脚,真真是打老鼠怕磕碎了玉瓶,导致他现在说起来更是一肚子火。
“不能叫阿耿回去。”陆芸花脸色也很不好看,简直称得上恐怖了,她只当自己刚刚那些假惺惺的话没说过,此时语气不重,却半点能商量的意思都没有“消息已经确定了吗阿耿已经大了,不是从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这事情还是要慢慢同他说明白得徐徐图之。但我不可能叫阿耿回去的,就算她自己找到这里也不可能。”
她说着居然微微露出一个笑,眼睛里却冷得能结冰“我倒是希望她找过来,当面和我聊、聊、天。”
卓仪看她这样生气心里居然好受许多,他想阿耿的阿娘要是真的找来芸花现在的表情可不像是想聊天的人居然有点被逗笑了。
“嗯,都听你的。”卓仪轻轻笑笑,又恢复往日那种温和。
她因为他的话气成这样,他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陆芸花看卓仪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真是这会儿看他也有点不顺眼起来。
“算了算了,我去厨房看看。”陆芸花几下把外袍穿上,也不能找他吵架,最后只能眼不见为净,在卓仪茫然的眼神中气咻咻打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