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登塔的母子,只是一对幻影,一组幌子专门用来欺骗对他们抱有同情,或者是从他们身上联想到自身的民伕们。
看来,他所追随的阿蒙神从未食言。
想到这里,詹加莱顿时精神大振。
黄金船上,提洛斯的日子却似乎不大好过。
站在旋转阶梯顶端的那对母子望着浑身金光闪闪,宛若神明的法老,却大胆地问出了一句
“您敢不敢承认,曾经利用我和我的孩子欺骗我们的同伴们,欺骗那些同情我们、怜悯我们的人”
提洛斯僵着一张脸,面对这个问题,他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
点头就是承认,而摇头则是在说明他“不敢”承担责任。
提洛斯的黄金船附近,人声渐响,被大量的“旅行”送至底比斯的下埃及士兵们听见这对母子的话,出现了一点点骚动。
“我们伟大的王啊,请给您忠诚的追随者一个答复吧”
“这对母子究竟是不是那天当着我们的面第一个登塔的那两人”
“我们清楚记得您说他们迈向了永生”
“还有很多人跟随他们的脚步登上了那些高塔,他们还能再回来吗”
七嘴八舌的问话同时从很多人口中问出,顿时汇聚成为洪流,环绕着脸色发青的法老提洛斯,似乎成为一道桎梏太阳船的枷锁,即便是法老,也不能无视。
詹加莱略向四周看了看,就知道身边的人对这件事分成了好几种。
一是少部分民伕出身的士兵,他们曾经亲眼目睹这对母子登塔,因此见到当初率先登塔的人再度出现在眼前,并且对法老质问出这样的话,很明显他们心神激荡,不敢相信耳中所听到的,却又无法不相信;
另一些是没有亲眼目睹率先登塔的民伕,他们的脸色大多既茫然,又惶恐。
他们中有很多人当初只是听说“登塔得永生”这回事,但没有亲眼见过这对母子,此刻听见那位母亲对法老的质问,心中就只有将信将疑。
剩下的是原边境军士兵,那晚边境军晚到一步,他们来到大金字塔脚下的时候,四座高塔已经完全被毁去,四处都是烈焰腾起,巨大的陷坑出现。
此刻这些人是最为茫然的,完全不明白那对母子站在高处是为了控诉什么。
但是这些原边境军士兵中,有不少人被詹加莱和阿诺分别“接触”过,也曾听他们描述过当晚在吉萨发生了什么。
因此这些边境军士兵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面在心中思考判断,应证见闻。
“我王啊”
那个女人远远地望着提洛斯,再度向前跨上一步。
她脚下立即具现出了虚幻的阶梯,稳稳地支撑住她的身躯。
“您还记得吗”
“当初您造访我们的营地,您见到了这个孩子,他当时曾赠予您一角麦饼,而您却听信官员的话,借口规则,将我们这对可怜的母子从营地里赶走”
随着妇人絮絮地回忆起当时在金字塔营地中的见闻,提洛斯的一张脸越发暗沉与僵硬。
“我们将一切都献给了您,我们从未有过自己的人生”
说着说着,那位年轻妇人的眼里沁出了泪花,
“从出生起,我们就在为您劳作,不是服劳役,就是将种出的粮食上缴给您的税务官”
“即使是这样,您却还是要利用我们母子来欺骗所有人吗“
很明显,这位妇人的话引起了不少共鸣,视线纷纷集中于法老身上。
不少人不顾将他们带到此地的太阳神眷者约束,一起向太阳船这边挤过来,仿佛他们根本不是来攻打上埃及,而是来向法老讨个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