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埃及,阿西乌特。
人们正在收割三天前种下的“速生小麦”。
这些黄澄澄迎风招展的小麦,麦穗沉甸甸地垂落,长势异常喜人这让人绝对想象不到,它们竟然是三天前才刚刚播种的作物。
而这些小麦生长的地点更加令人难以想象。它们看似随意地长在这城市的大街小巷,前庭后院,墙壁墙头,甚至是房顶和天花板上但凡有空间,有能够附着麦种的表面,这些麦种就能够勇敢地朝向四面八方生长。
这有效地解决了阿西乌特城郊可供耕种土地稀缺的问题。人们只需要播种足够三天食用需要的麦种,收获的麦子会被迅速处理,磨成面粉,做成面包,麦子的秸秆则作为燃料送进烤炉的灶眼里。
在收获的同时,另一批麦种会紧跟着种下在这三天中,上一批面包会慢慢消耗。它们消耗完毕之际,新一批速生小麦将成熟收获,因此阿西乌特人既不需要特别多的土地或者人手,也不需要担忧粮食耗光会饿肚子。
但每一个阿西乌特人依然小心翼翼,掉落在地上的麦粒一定会被捡起来,糟践粮食的熊孩子也一定会被打屁股。
“神”赐予的神奇麦种,绝对不能被浪费
这是阿西乌特人的自觉。
当初战神神使南娜给这座小城送来了足够的麦种,但是也言明,这些只做应急之用。毕竟上埃及有二十个诺姆,绝大多数诺姆的存粮都不够。神明不可能只眷顾阿西乌特人。
这些神奇的麦种,长得快,不挑土地,做出的面包味道又好,唯一的缺点是结出的麦子没法儿再次繁殖,不能再当做麦种。
但阿西乌特人也不在意,因为如果这些小麦三天一熟,如果结出的麦种还能够继续三天一熟的话,那么整个阿西苏特城很快就要被满仓满仓的麦子完全占满,再无堆放其它事物的空间
做人不能太贪心阿西乌特人彼此安慰着。
他们现在的日子已经比获得这些麦种之前要好过得多了。
在此之前,上埃及人成天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绕过下埃及边境的禁运,去弄一点粮食来。
但是现在情势好像反过来,现在上埃及人需要提防的,是时不时就有下埃及人偷溜跑到他们这里来“偷菜”。
“偷菜”这个词是从战神神使南娜口中传扬出来的,她喜欢用那豪迈得像男人一样的嗓门大声说“阿蒙神祭司大人说了,晚间、凌晨,在城里要适当安排人巡逻,看守你们的口粮,防止有人偷菜。”
人们都不明白“偷菜”是什么意思,毕竟在阿西乌特这里,就算有人来偷,也只能是“偷小麦”。
但事实证明,下埃及人一旦急起来,不止是小麦,什么都偷。他们连那高耸入云的猴面包树上结的果实也偷,以至于不断有人受伤摔断腿什么的。
阿西乌特人纳闷了,将他们擒住的“小偷”全都聚起来询问“你们下埃及各诺姆不是有法老供粮吗以前还千方百计地封锁,不许一粒小麦运往上埃及,现在为什么又反过来偷我们上埃及的粮食”
被擒住的下埃及“小偷”们悻悻地说“法老哪儿有往我们这些边远诺姆供粮啊粮食都送往吉萨,供那十万民伕为法老修建陵墓了”
这个消息终于在下埃及各诺姆传遍了。毕竟这十万民伕,全是从各诺姆征调的平民。
在这最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下埃及各诺姆不仅没有从孟菲斯的王室司库里接到用于赈济的粮食,他们中几乎绝大部分壮劳力,也都被法老抽去服劳役了。各诺姆面对大河泛滥褪去之后的肥沃土地,却根本没有人力可用。
眼看连来年的收成都成了问题,下埃及人心浮动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至于到上埃及来“偷菜”,那是饿极了没有办法的事。
阿西乌特人向来淳朴,他们中有好多人还惦记着早先他们住在下埃及的亲友们为他们送来粮食的事,遇到这些来偷麦子的“可怜人”,抓住了之后不仅放归下埃及,还会专门送给他们盛满麦子的口袋,口袋里还装上一个猴面包树的果实,托他们带去给下埃及的亲友们“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