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在此之前她总是称呼他“大祭司大人”“森穆特大人”。今天她开口第一次这么称呼,嗓音竟有些低沉。
开口似乎很艰难。
尽管明知早已欠了对方一屁股的人情债,可是她还是没办法就这样开口。
在这一刻,艾丽希忽然觉得这个孩子要真是森穆特的就好了,至少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
然而就因为这个孩子与森穆特完全无关,才显得他此刻的陪伴,竟如此珍贵。
“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森穆特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他的灵性并没有枯竭的迹象,但是身体被长时间的痛苦折磨得够呛。
只是语意依旧温柔而坚定无论什么,我都答应。
艾丽希本想直接提出要求,谁知竟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森穆特被蒙着的双眼转向她在的方向,唇角忽然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探求,也无法追忆他究竟是在哪一天哪一个钟点,他和她曾擦肩而过,眼神恰好对上,或者同时将手伸向某一枚开在高处的花朵他只知道当他意识到的那一刻,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灿烂的一束阳光,为此他日夜于心中祈祷,希望这束阳光能够成为永恒。
于是,艾丽希握住他的双手,片刻后,她的手变得没有丝毫生气,软软地垂落在他手中。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一点,瞬间变得惊惶失措,仿佛已失去最重要的。
这个变故足以让他的灵魂当场四分五裂。
但是他马上再次听见了她的声音,亲切的呢喃,温柔的私语,他散落于四面八方的无数个灵魂碎片,此刻全都热切地奔向她,争先恐后。
总要为她做点什么他这样想。
随后他的碎片终于能够一枚一枚地拼起来,与那个神圣的躯体融为一体。
卡纳克神庙前,神庙里最昂贵的松木装饰都已被取下来,堆在广场正中,燃起一堆熊熊篝火,将神庙前的情形照亮。
南娜站在千疮百孔的防御工事之上,手中捏着三个扁扁的锡箔护身符。艾丽希给她的“放电”已经全部用完,她还剩最后一点灵性。战神神使连骂人都不敢随便乱骂,必须得悠着点了。
好在战果不算太糟糕,现在她已不再孤军奋战。在她的带动下,大半个底比斯加入了保卫城市的行列。鳄鱼与河马们的袭击被一地击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时,南娜忽然看见一只翼展巨大的黑色大鸟盘旋于卡纳克神庙,上上下下地翻飞,发出阵阵尖厉的鸣叫。南娜的心陡然收紧她知道孔斯此前失踪,应当是去了行馆。
难道难道
就在此刻,南娜忽然只想将手中的硬弓一扔,若是那个人不好,她再如何战斗也没有意义。
就这样一停顿,一只身材细小但异常灵活的短吻鳄便冲着南娜的手臂直扑上来,鳄嘴张大,露出里面森森细细的牙齿。
南娜却并未留意,她的注意力全在行馆那个方向。战神神使目力敏锐,已经留意到那里的房舍中有明亮纯净的光线迸现。
须臾之间,行馆方向的天空已变得宛如白昼。
南娜手臂随意一挥,已让过短吻鳄的攻击,她向行馆方向踏上一步,同时不由自主地伸手遮挡视线,抵御那一场无可抗衡的光暴。
底比斯人人都和南娜一样,面朝行馆方向,让自己全身沐浴于这明亮纯净的光线之中。
卡纳克神庙前汹汹涌来的鳄鱼与河马们也是一样。它们被笼罩在这神圣的光线之中,似乎瞬间恢复了它们的本性,不再向陆上的人和建筑发起攻击,而是开始掉头,纷纷转身向它们更为熟悉的水域中逃去。
南娜闭上双眼,放下双手,尽情体会此时此刻洋溢于全城的无上能量。
来自造物的奇迹,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