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力道还不足,现在这枚冰剑看着像模像样地指向巨蝎要害,但要她一剑奋力刺下,却还有点儿难。
因此这只能算是攻敌之必救,好让蝎子王知难而退。
也不知带来的这一只,是不是这世上“硕果仅存”的一枚巨蝎,蝎子王见状,真的转过身体,右拳猛地一挥,顿时将那枚冰剑击得粉碎。
就在蝎子王转身的那一刹那,艾丽希突然反手握住了森穆特的右手,说“该你了”
话音刚落,她空着的另一只手提起手边柜子上放着的一枚“衔枚”,塞入口中。
该她忍耐一会儿这孩子即将降生给母体带来的痛苦了。
事实上森穆特忍痛忍得很辛苦,他肤色较浅,此刻额头与鬓角的青色血管凸显,汗水涔涔地滚落。
但是听见艾丽希给的信号,森穆特精神一振,他似乎暂时完全抛开了痛苦,凝神望着转过身来,要向他和艾丽希发起攻击的蝎子王。
蝎子王的脚步顿时一滞,似乎开始思考“人生”。
他那对眼窝中的苍白火焰很是黯淡,摇曳着,游移着,似乎是长久置身于冥界深处的人,陡然间回到了生界,由衷地发出“我是谁,我在哪里,要到哪里去”的声音。
这是森穆特在试图用全身心影响蝎子王的意志和思想,如果对方也有意志与思想的话
而艾丽希则自己接过了承受痛苦的“接力棒”,她将口中那枚短短的衔枚咬得咯吱咯吱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令如波浪般冲击着自己的剧烈痛楚稍稍减轻一二。
然而疼痛并没有让她的注意力涣散,相反,疼痛刺激了她艾丽希似乎比刚才还要兴奋。她那双明亮的黑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蝎子王和阿努比斯神使。
她看出森穆特已经尽全力了,但是蝎子王像是一座空空荡荡的躯壳,立在那里,既不前进,也不离开。连带他身后那只巨蝎也顿在当地,巨大的蝎尾偶尔无聊地勾起。
这时艾丽希突然发现了端倪,她见到阿努比斯神使那对眼眶中深红色的火焰忽地晃动,紧接着蝎子王转过身体,面向艾丽希,僵硬地张开口“你是仇人”
以森穆特的努力,竟没能改变蝎子王分毫,或者可以说,这一位上古亡者,此时此刻,根本没有意志与思想,他只是一具任人摆布的躯壳
那么正在摆布着他的阿努比斯神使,是否也是这样,受人控制,被人驱使呢
艾丽希忽然将口中的衔枚一抛,抛开的这一刻她只想尖叫,似乎她的身体马上就要被挤破了揉碎了,但是她紧紧咬着牙关,双膝一并,从榻上跪坐起身。
森穆特大惊,一时不知道艾丽希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艾丽希满脸都爬满了泪水,望向阿努比斯神使,并且向他伸出手“您还记得我吗”
痛楚令她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格外凄然,格外可怜。
阿努比斯神使眼中的红色火焰静静地顿在那里。
相应地,蝎子王似乎再次失去了人生的方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开始思考。
森穆特马上明白了一切。
他知道在整个场景中,阿努比斯神使才是操纵着蝎子王的关键这一点艾丽希刚刚看破,马上就付诸实践,试图用她与阿努比斯神使过去的友谊,唤起已是亡者的神使胸中最后那一点点尚属于人类的感情。
那么森穆特自然而然要助她一臂之力。
只不过,森穆特如果想要集中精神操纵情绪,就无法承担艾丽希所感受到的痛楚。
大祭司看了一眼艾丽希的背影,瞬间感受到了她坚硬如铁的内心。
无论有多痛苦,艾丽希都只可能选择马上解决眼前的危机。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森穆特也同样别无选择,只能帮助她将该完成的事完成。
“您记得我吗”
艾丽希望着阿努比斯神使的那枚胡狼头,望着空洞眼窝内那对微微晃动着的红色火焰。
是的,或许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不那么愉快,但是艾丽希永远记得初见阿努比斯神使时,那对温润柔和的胡狼眼珠里透出的同情眼神,记得他一次又一次地为她奔走,为她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