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洛斯说到这里,脸上没有半点得意之情。
“你已经离孟菲斯如此之近。几个诺姆尽落入你手,绕行吉萨,并不符合你一向的风格。”提洛斯提醒。
索兰双眼渐渐睁大,他像是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去细想。
“去把那棋盘捡起来”
提洛斯不是在命令,更像是在请求。
但是索兰立在原地,望着提洛斯,身体渐渐开始发抖,以至于他已将那副赛尼特棋完全抛在脑后,根本想不起要去捡起。
最终是法老自己起身,去墙角拾起了那只赛尼特棋的棋盒,将它重新放置在桌面上。
那只棋盒表面,纵五横十的棋盘上,棋子们此前在哪里现在还是在哪里,就像是被牢牢粘在棋盘表面一样
明明片刻之前,提洛斯与索兰曾经挪动这些棋子,在棋盘表面有来有往。
索兰完全怔在原地,望着棋盘的眼神苦涩到了极点。
他终于完全体会到了自己的绝望的确如法老所说,当他答应法老下这局棋的时候,甚至当他自以为“大方”地下令全军转向吉萨的时候,他的失败、整个边境军的覆灭,可能就已经注定了。
而提洛斯一动不动地凝望着索兰,眼里有理解,也有同情。
如果人生是一场棋局,那么我们每个人就都是被命运摆布的棋子
法老对此的感触比大将军更为强烈,至此他也已大致明白,以前他为什么会做那些连自己也不能完全理解的决定了。
就在此刻,金字塔塔身的棋室中忽然有光影闪烁,似乎有无数枚细小的光点越聚越多,渐渐汇聚出人形说是人形,却顶着一枚胡狼头。
提洛斯吃惊之余,赶紧上前打招呼。
法老见到神使,通常不会行礼,而是反过来由神使向拥有等同于“神”身份的法老行礼。
但这次提洛斯大踏步走过来,伸手便握住了阿努比斯神使的双手,大声问“神使到此,可是伟大的拉神、奥西里斯神、阿努比斯神众神们对这局王者之棋有什么看法”
阿努比斯神使的胡狼耳朵微微一转,双手从法老手中不客气地抽出来。他冷然道“神明们对于王如此贸然地使用不知后果的圣物颇有微词”
索兰在一旁插嘴“就是”
阿努比斯神使的胡狼头马上向索兰转过去“对于大将军有损玛阿特的行为表示格外不满”
索兰的话一下子都被堵了回去,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格外倔强似乎在说,我这也是为了实现尤其重要的政治理想
只听“轰”的一声,索兰头顶顿时银蛇乱窜,毛发被烧焦的味道顿时传来,大将军头顶鸡窝一般的满头乱发,牙齿不断上下的的轻叩,眼神抽离,应当是被这一记雷劈轰得不轻。
而提洛斯见到索兰的惨状,就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双臂如果不是他侥幸拥有法老这个身份,他的行为大概也值得这么一下吧。
“我奉奥西里斯神之命,用生命之匙拯救这副赛尼特棋的棋子们。”阿努比斯神使庄重站在两人面前。
提洛斯与形容狼狈的索兰顿时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一丝侥幸与释然。
他们随即都将眼光转向眼前的神使,却见这位一向左手权杖右手生命之匙的神使,现在却只剩左手的权杖
生命之匙哪儿去了呢
早在艾丽希上次从塔尼斯,赫梯王子卡尔夏手边“薅”来了“角色之门”的那次,她就确定了自己可以在通过“荷鲁斯之眼”携带物品。
这次携带“生命之匙”也不在话下。
她的灵体穿过“荷鲁斯之眼”,直接来到金字塔下的时候,手中就一直紧握着那柄泥土色为基底,遍布酒红色花纹的大理石制品。凉沁沁的手感莫名让她心神宁定。
艾丽希这次没有去棋室,而是直接来到金字塔下真实的“棋盘”。
她对上面两个男人为了权力你争我夺并不感兴趣,她更关心的是眼前倒在棋盘之外的人们。
就在她脚边,早先被清除出棋盘的“棋子”们像是刚刚被收割的苇草一样,倒伏成一大片。艾丽希刚刚“着陆”的时候甚至被绊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