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穆特想通了一个关窍,他的愉快便像是在地底被压抑了许久的喷泉,一下子喷薄而出,迅速感染了整个行宫地区。
至此,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关于文字他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一是了解这些每天忙碌的普通人,他们需要传递什么消息;
二是为他们设计尽量简约好记的符号,构筑在日常使用的语法之上。能够从“圣书体”和“世俗体”直接衍生固然好,不能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只要“约定俗成”,所有人一致公认这些符号表达特定的含义,人们就能够借助这种符号交流、传递信息。
这不就正是“文字”的意义
森穆特想通了这一点,顿时神清气爽,大袖飘飘地向民伕们的暂住地走去。夕阳将他一身洁净的亚麻长袍染成了好看的橙红色。而远处,营地上空炊烟袅袅,香料与油脂的香气扑面而来。
艾丽希在皇家司库的所作所为与“丰收节”上发生的惊魂一幕,被代理祭司萨沙简要记载在纸莎草书信中,由法老卫士携带,乘坐快船沿河顺流而下,前往塔尼斯。
就在法老卫士要将信送到法老手中的时候,他连人带信都被索兰截住了。
最终,在法老的严正要求下,和在法老卫士的坚持之下,这名卫士站在索兰的大营中,当着法老、大将军和军中将官的面,把孟菲斯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萨沙选出来送信的这名卫士口才不错,加之又是“丰收节”事件的亲历者之一,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栩栩如生。
而法老在旁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艾丽希没有死
她从刺客手下顺利逃生,平安回来了。
不止回来了,还腆着脸在王都以“第一王妃”的仪仗行走,还敢动属于整个王室的司库重地。
这不果然,司库出事了,还影响到了向奥西里斯神祈愿的“丰收节”
听着听着,提洛斯心头怒气上涌,他尽力控制,不动声色,于是那一张脸皮便绷得越来越紧。
站在法老的角度上,提洛斯自然认为艾丽希没有任何理由向皇家司库出手,后来发生的事,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没有阿努比斯神使代表神明出面,这件事必然无法收场。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法老心想。
谁知,站在法老身边聆听的大将军索兰,却听得眉飞色舞。
等到法老卫士将全部实情和盘托出,索兰出乎人意料地仰天大笑三声,高声感叹道
“唉哟喂,这竟然就是我那个草包妹妹啊”
言语里都是难以置信。
此刻站在营帐里的所有人,包括法老的卫士与索兰麾下的将官,人人脑后有汗,心想这位大将军果真直言不讳。
提洛斯却心念一动,开始猜测这件事是否与大神官父子有关凭他昔日所知的那个艾丽希,绝对做不出这么严谨周密,又意义深远的举动。
索兰大笑三声之后,脸色马上转严肃,面对他营帐里的将官们
“各位都来自下埃及的各个诺姆来,以前也没少和皇家司库的书记官们打过交道,受过他们的气”
皇家司库的书记官们掌管着半个王国的财富分配权,无论是各个诺姆还是索兰率领的边境军,他们从司库中领取资源时,大多受过这些书记官的“压榨”,要么不得不给予贿赂,要么被克扣削减。
此刻听说皇家司库的书记官们在孟菲斯丢脸出丑,人人眉飞色舞,齐声喊好,那声浪将营帐的帐顶都掀了掀。
法老的脸色却更加难看,因为索兰的反应似乎证实了他的猜测。
于是索兰大声宣布“各位,那么就请你们把这个故事,讲给来自各个诺姆的乡亲听说吧”
“就说,王身边最为尊贵的第一王妃,如今正在孟菲斯整肃皇家司库,清理。她的行动得到了奥西里斯神的从神,阿努比斯神的出手相助,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就是索兰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了。
为“丰收节”事件收场的只是阿努比斯神座下的神眷者,而且出手也只是为了收拾残局,并无“帮助”艾丽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