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想那颗种子竟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出无数个“如果”,每当他疲惫而又麻木时,这无数个“如果”就会跳出来肆无忌惮的作乱。
“如果当初”“如果能重来”“如果是楚熹”
对待自己的感情,陆深有着超乎常人的理智、冷静、清醒,他心知肚明,与其说后悔错过,倒不如说他极度厌恶而今的生活。
这些关于楚熹的妄想,成了他痛苦的根源。
随楚熹跳江的那一刹那,陆深是真的想结束这一切。
死了,就彻底轻松了,再也不用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偏楚熹又不由分说的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要帮他救回陆游,要还他锦绣之都,要洗净他满身泥泞,要让他干干净净的重活一次。
“好冷”
被子里的人皱着眉头,蜷缩起身体,脸颊的酡红不知何时褪去,愈发苍白憔悴。
陆深低下头,隔着两层棉被抱紧她。
他想,他或许不爱楚熹。
但他这条命,就悬在楚熹指尖。
星月未落,朝晖浮动。
远处浅浅的金光随着鸡鸣扩散,一弯月影藏在白云里,就要看不见了。
渔夫被老父亲的咳嗽声唤醒,赶紧从昨晚临时搭的木板床上爬起来,给老爷子端了碗温水,小声道“爹,快喝点水压一压。”
老爷子去云麓城求医无果,大概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不愿意开口说话,只接过碗浅抿了一口。
大嫂也醒了,披上外袍走到炕沿边,宽慰愁眉不展的公爹“爹,别急,过两日我们一家人就搬去江南,江南有大夫,有药,没这么冷,你这病很快就能养好了。”
“去江南”
“是呀,去江南,安阳城。”
老爷子布满褶皱的脸显露出些许笑意“安阳好啊,安阳是宝地。”
想到家里那位缠绵病榻的安阳少城主,渔夫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对大嫂道“去东屋瞧瞧,炕是不是凉了。”
“哎。”
大嫂认定陆深是楚霸王的入幕之宾,孤男寡女独处一夜再合情理不过,特地把东屋腾出来给他二人。
走到东屋外,轻轻推开门,打眼往里面一扫,饶是成婚多年的妇人也不禁羞红脸。
容貌俊秀的男子侧身躺在炕沿上,与只露出黑发的女子共用着同一个枕头,那般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仿佛喘气都能喷洒在对方脸上,而他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拢着几缕乌黑柔软的发丝,凭空添了几分缠绵的艳色。
大嫂正要退出去,脚刚往后一挪,便惊动了熟睡中的陆深。
陆深猛地睁开眼睛,掌心顺势贴上楚熹的额头,长长的舒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榜单字数,过年这几天欠下的,过完年准得补回来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