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夫人不在司其家,又被司其家的小泼妇一通骂,张坚当即意识到,这遭大事不妙了,他顾不得和司其多说,赶忙奔向上峰住处。
“慎大哥”张坚为私事找慎良,改口改得很痛快“慎大哥慎大嫂”
张坚能从大字不识一个的杀猪屠夫高升到薛军将领,也是有几分心计的,他晓得要想让夫人回家,必得找个说话有分量的年长者劝和。
论年纪,论身份,论地位,这军中没有人比慎良更有资格,而慎夫人呢,是个最贤惠识礼的妇人,有他的“慎大哥”坐镇,再有他的“慎大嫂”尊口一开,随便说些什么“小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为这么点事不值当”“再不济看看孩子”,这就足够给张夫人一个台阶下了。
最重要的是,这台阶张夫人不敢不下。
张坚是慎良一手提拔起来的小将,虽然才二十六七,但行事比四五十岁的还稳妥,慎良就喜欢张坚这种脾气,认为他不会有错,非挑出点错,那就是太娇惯女人了,娇惯的女人不识好歹,兴风作浪。
慎良跟部下用不着避讳,心里这么想,便直接这么训斥了张坚,慎夫人在旁听着,默默不语。
其实张坚来找慎良前,暗暗地反省过,觉得自己言语上有些不讲道理,才彻底把夫人给惹怒了,可听慎良一番话,又倍感冤枉。
他的军功是实打实拿命换来的,肚皮上两道刀疤,左手断了半截指头,换来的金银他未曾自己留一两,全都给妻儿吃喝穿戴了,他也不像旁的丈夫那般动辄向妻子挥巴掌,爱到勾栏瓦舍花天酒地,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为屁大点事,夫人就不想跟他过了。
说到底,仍是嫌他丑,嫌他脏。
“慎大哥。”张坚沉了一口气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不用急,她跑还能跑哪去,还没吃饭吧。”慎良扭头吩咐慎夫人“去煮碗面,弄几道小菜。”吩咐完了,又对张坚道“陪我喝两口,先晾着她一阵,她就是拿准你不敢休了她才这般肆无忌惮,等她慌了阵脚,哼。”
家属院四周都有兵士把手,戌时一过除了夜香车皆不许出入,料想夫人不会离开家属院,张坚搓了搓那半截大拇指,朝慎良笑了一声,形容稍显局促。
另一边,婉娘和玉珠领着张夫人找上了门,当着楚熹和薛进的面,把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
楚熹身为妇救会会长,自然要客观的看待问题,不能听一面之词,便命人去将张坚找来,准备开堂审理。
张夫人道“他,他这会应该在慎将军处。”
做妻子的还是最了解丈夫。楚熹道“正好,顺便把慎将军和慎夫人找来,咱们既要讲个公正,就得公正到底。”
慎良听闻事情闹到主帅府去了,不由愠怒,瞪着张坚道“瞧你把她惯的,半点不知分寸。”
张坚当真是不知所措“这,这”
“你慌个屁。”慎良忍不住骂人“薛帅还能向着她不成。”
“可那楚”张坚咽下“霸王”二字,小声说“少城主不是善茬啊。”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慎良说完这句话,仿佛一切尽在言中,站起身道“走,我陪你去会会她。”
张坚随慎良夫妇来到主帅府,只见楚熹和薛进坐在堂屋供桌两侧,背后一块写有“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的横匾,而张夫人、婉娘、玉珠居于右方,一个赛着一个的面色凝重。
这架势真像是府衙堂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