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微微踮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薛添丁,凡事都有第一次,你要向我道歉,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嗯。”薛进的嗓子有些干涩,仿佛整整三日滴水未进“我,我相信你。”
薛进实在很难像楚熹那般,爽快利落的说“我错了”,他的人生,从来不被允许犯错,低头道歉,是弱者所为,只会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楚熹感觉到手心里逐渐滚热的脸颊,神情凝重“薛进,你那么想要一个孩子,你能真的做一个好父亲吗。”
“嗯。”
“如果你冤枉楚楚,让楚楚伤心难过,你会向他道歉吗。”
楚熹称呼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为楚楚。
是他们两个的楚楚。
薛进喉结滚动,心脏在胸膛中颤栗。
楚熹看到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一层水意。
“我错了,我不该无凭无据的,冤枉你。”
薛进将这一句话说出口,那沉重的,像压了两块巨石的肩膀,倏然放松下来,即便楚熹没有原谅他,他仍如同一个得到宽宥的孩子,紧紧将楚熹搂到怀里。
楚熹发自内心的相信,薛进将会是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父亲,哪怕虚无的假设,他也舍不得让“楚楚”遭受冤枉,舍不得“楚楚”伤心难过。
楚熹眼里涌出泪意,她环抱住薛进的腰,将脸埋在薛进的肩膀里,想到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几乎破涕为笑,于是眼底带泪,又含笑意地说“薛添丁,虽然老爹人也不错,但我还是想做你的孩子。”
薛进被她逗笑“下辈子吧。”
这个情不自禁的拥抱,在情绪消退过后,骤然尴尬起来。
楚熹咬着下唇,轻轻推开薛进“我渴了。”
薛进立即转头去看炉子上的铜壶,水早已烧开,他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倒水。
“听廖三说,你们今日要与亳州军交战”
“是,昨日夜里探子来报,亳州军十五兵马逼近大营,看样子是想先下手为强,逼退薛军,占据常州。”
“他们是看中了常州今年的粮食。”
“或许吧。”
薛进倒满了一杯水,被烫到手,稍有些慌乱的将杯子放在案几上。
楚熹笑笑,接着说道“这么大的事,想必是陆深陆游领兵了”
“嗯。”
“那好,今日我同你一块去。”
薛进看向她“你去做什么”
楚熹双手叉腰,做足气势“你说呢你难道不知军中这些将士背地里怎么议论我的,说我和谢燕平有事就罢了,好歹我和谢燕平曾有过婚约,那,那双生子完全是胡编乱造嘛,我非得在两军阵前和他们当面对质,洗清我的冤屈不可”
“清者自清。”
“狗屁清者自清廖三当初就在蟠龙寨,明知道怎么回事,那还不信我呢”
“想洗清冤屈,也不急于这一时,亳州军这次来势汹汹,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