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老爹和楚熹对祝宜年的态度,决定了府中仆婢对祝宜年的态度,婢女礼数周全的应了一声,方才退出去打热水。
祝宜年盯着楚熹“坐吧。”
呜搞什么。
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意思吗
她这阵子有哪里做错了
没有吧没有吧
楚熹回忆着自己的所做作为,越想越没底气,睫毛一个劲的颤颤悠悠。
祝宜年别开视线,无声地笑笑。
不多时,婢女打了热水来,祝宜年亲手绞了帕子,递给楚熹“擦擦脸。”
“多谢先生”楚熹接过那水淋淋的,温热的,雪白的帕子,犹豫了一瞬,抹在自己脸上,脸有没有擦干净不清楚,帕子脏的很彻底。
难道祝宜年对她不满,是因为她太不顾忌少城主的形象了
楚熹视线落在那双泥泞不堪的小棉靴上,而后缓缓上移,祝宜年那身月白银线锦袍显得格外清爽整洁。
尴尬的缩了缩脚,小声说“地道里的情形复杂多变,统领们总要找我拿主意,我想着,来回跑太耽误事,就没怎么上来,这刚回府,也没能梳洗一番,让先生见笑了。”
“既然这般辛苦,查账一事为何也要过问”
“安阳的账目太过繁重,我二哥他兼顾不过来,去年,去年就是我帮着查的,我在这上面,略有那么一丢丢的天资,所以”
“所以什么”
楚熹说不下去了,祝宜年看她的眼神实在不善“没,没什么。”
祝宜年道“能者多劳是不假,可也该量力而行,知晓轻重缓急,妥当安排,尤其是身居上位者,更应当如此,若事事亲力亲为,岂不要活活累死”
楚熹听出祝宜年是关怀而并非责怪,暗暗松了口气“有些事,交给旁人,我放心不下。”
“你这一生,终究不会止步安阳,安阳之外天高海阔,让你放心不下的事何止一桩两件,那时你该如何”
“我没考虑的那么长远,我只想顾好眼前”楚熹疲累沮丧的说“能顾好眼前就谢天谢地了。”
“若说只顾好眼前,薛进早应该从李善手中夺权,你以为他为何仍让李善掌管薛军大权”
“这”
楚熹摇了摇头。她没想过,祝宜年现在让她想,她也没那个精力,摇头省事,只要摇头,祝宜年就会告诉她答案。
祝宜年看透她的心思,无奈喟叹“只埋头苦干,不纵观全局,早晚会吃大亏。”
楚熹满脸的老实巴交“我是笨学生,让先生受累了,先生教导学生不易,学生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先生的。”
“”
祝宜年只当没听见这话,淡淡道“关内人视西北人为异族野莽,不愿受西北人挟制奴役,薛军攻城略池,布衣百姓奋起反抗者众多,免不得举刀屠戮,杀孽深重。”
楚熹点点头“是啊,正因这个缘故,安阳百姓才抵死不归顺西北。”
祝宜年道“李善志在推翻朝廷,给薛元武报仇雪恨,所以不在意关内人的敌视,无畏杀孽,可薛进不同,他图谋的是辉瑜十二州,若有朝一日,他势力壮大到可以称王称帝,他该如何平定百姓”
“把,把这些罪名”楚熹睁大双眼说“都推到李善身上”
“李善犯下杀孽,惹起众怒,和他薛进无关,便是百姓迁怒于他,他依旧可以堂而皇之的俯顺舆情,御众以宽,与关内百姓化干戈为玉帛。”
祝宜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楚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是鼹鼠成精,薛进绝对是狐狸成精
“少城主该取其所长,补己所短才是,想想以后,倘若薛进真的称霸辉瑜十二州,安阳要如何自处,又或再起战事,身旁可有值得托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