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挣扎着爬起来,任由冬儿和夏莲为她梳洗更衣,待收拾妥当,一溜烟跑来书房。
祝宜年在此等候多时。
他今日没有穿道袍,而是穿了一件宝蓝色锦袍,布料上绣着针脚齐整的祥云暗纹,腰间挂着白玉司南佩,随意中透着一股矜贵,和陆家那对盛气凌人的双生子又不一样,他的威势与庄严是由内而外的,用不着表现的多么高高在上,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足够让楚熹像鹌鹑似的不敢造次。
“祝咳,先生好,先生久等了。”
“少城主平日几时起身”
“几时醒几时起,这两日天冷,就多躺会”
祝宜年道“从今往后,入卯即起。”
楚熹站在他面前,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先生的一番苦心,我很明白,只是,我困得厉害,恐怕学不进去什么,与其耽误了先生宝贵的光阴,不如等我睡醒,那个,精神饱满了,再认认真真的学。”
祝宜年微微摇头。
本是好好一个小孩,全让楚光显教坏了,学来这一套不入流的扮猪吃老虎。
“我既然受楚城主的嘱托,做你的先生,理应尽先生之责,一日之计,惟在于卯,便是你要学的第一件事,旁的无须在意。”
我竟无法反驳
救命救命救命
老爹你不爱我了
天天早上五点起我不要活了
楚熹分明没有出声,可祝宜年透过她那双眼睛,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她心中的哀嚎,不禁蹙眉。
这样不思进取的学生,祝宜年还是第一回遇见。
在帝都时,多少显贵人家求着他施教,即便那等喜好骄奢淫逸的大臣,也会为他在经筵之日沐浴焚香。
祝宜年看来,楚熹很不识货。
祝宜年并非那种自卖自夸的人,他要用实力得到楚熹的尊重。
“这是你写的字”
“是我临摹的。”
“哦临摹哪位名家”
楚熹抿唇,低着头小声说“我老爹。”
祝宜年略感无语。
“我老爹的字其实也蛮好看,这个,学什么样的字,不就是看个人喜好吗,对吧”
“你可知书不入古,必堕恶道。”
“隐隐约约听说过。”
楚熹很冤枉,于她而言老爹就算古人了,她临摹老爹的字,从某种意义上讲,勉强,也算师法古人。
祝宜年感觉自己很难和楚熹讲通道理,决心先磨一磨她的棱角,等她乖顺了,再来讲道理“这是书法大家竺至的字帖,你照着临摹。”
“现在吗”
“嗯。”
“可我还没吃早饭。”
祝宜年道“腹空,则神清,宜习字温书。”
楚熹道“腹空,黄金都不是金,书中也不会有黄金屋。”
祝宜年想了一下,觉得有几分歪理,学生不是笨学生,只是坏一点而已。
如此就更不能纵容了,错处要趁早纠正。
不等他开口,楚熹先道“先生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又早早起来教诲学生,想必也没用早膳呢,这多伤身体呀,天塌下来,饭也要按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