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进这王八蛋有多假,从楚熹认识他至今,他就下过一次厨房,做过一次阳春面。
他但凡会做第二道菜,楚熹把脑袋摘下来给屠老六当球踢。
“哼。”
“怎么了”
楚熹回过神,看向仇七,一愣“你要一口气打四桶水吗会不会太沉”
仇七把扁担搭在肩上,摇摇头道“不沉,省事。”
猴子山是有一条小山泉的,夏日水流平缓,不堪大用,屠老六占山后先挖了两口大井,一口在伙房,一口在聚义厅外的大槐树下。
这到了夜里该用水的时候,不少小媳妇老婆子去挑水,挑完水就趁着歇歇脚的功夫,在大槐树底下嚼舌根子。
今日谈论的无非是楚熹。
“想也是这个道理,她没有点本事能做安阳的少城主”
“什么本事,不就仗着她是嫡女吗,你们等着看吧,寨主发了话的,要仇七好好治一治她,那仇七我同他打过两回交道,再没有那等暴脾气了,有她受的。”
“可不嘛,到底她还是个女子,翅膀再硬能硬过男人”
“都听我的吧,要我说,用不上两日哎,来了来了。”
楚熹离老远看她们在这大槐树下嘀嘀咕咕,刚走近就一齐没了声,心里不由自主冒出一种诡异的憋屈,故凑上前问“说什么呢”
小媳妇们不想理她,也不敢理她,都朝着仇七笑“七哥来打水呀。”
仇七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放下扁担,将井口的桶抛入井内,攥着麻绳使劲一扽,只听哗啦一声响,扯上来的就是满满一桶水了。
“哇。”楚熹轻轻惊呼“好厉害。”
仇七面颊微红,把水倒进自家桶里,又去打另一桶。
小媳妇们莫名就看不惯了,扬声对仇七道“七哥如今也是成家的人,打水挑水这种活,合该让媳妇做啊,叫寨里弟兄们瞧见,少不得背地里笑你呢。”
仇七动作一滞,倒不是怕被讥讽,只怕这话传到屠老六耳朵里,又会惹出是非。
迟疑片刻后,冷冷说道“她还不会。”
楚熹也想让屠老六和寨里的土匪对她放下戒心,便蹦跶着走到仇七身旁“你怎么弄的,教教我。”
“就是,把桶这样横着扔下去。”仇七语塞,根本不知该如何教她打水,便改口说“你在旁边看着吧,看几日就学会了。”
“别呀。”楚熹的声线从来清亮亮,脆生生,每每刻意撒娇,都有些孩子般的嗲气“我学会了,明早好给你打水梳洗。”
小媳妇们闻言,马上交头接耳的说小话。
“看吧,老实了吧。”“当她有什么能耐呢。”“早该这么治她。”
楚熹听见了,只当没听见,接过仇七手里的麻绳,用力往下一甩,木桶打了个转,还轻飘飘的在水面上浮着“咦”
“不是这样的”
“那怎么弄啊你别光说,手把手教我。”
浓浓的夜色里,仇七的脸已经通红一片了。
他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楚熹身后,从楚熹肩膀两侧伸出修长结实的手臂,像是把人拥在怀抱中似的,虚虚拢着楚熹的手腕,又缓缓的握紧,一张厚实的大手完全裹住了那只柔软小手“先往上提一点,让桶斜过来”
仇七在很努力的,认认真真教楚熹打水,楚熹也认认真真的学,可二人这暧昧的姿势却叫几个小媳妇酸倒了牙,恨恨的瞪了楚熹一眼,纷纷挑起自家扁担快步离开。
待四周无人,楚熹才道“行,我学会了。”
仇七向后撤了一步,只见楚熹猛地一扽麻绳,井里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又听她说“提不动。”
“我来。”
仇七很快打满了四桶水,也不等楚熹,挑着扁担健步如飞的往家走。
楚熹一脚高一脚低的跟在他身后,忽瞥见几个土匪腰间挎着大刀,手里举着火把,齐刷刷的朝着猪圈的方向去,便问仇七“这么晚,他们不睡觉,要做什么”
仇七说“去后院,怕有人半夜从悬崖爬上来。”
土匪们口中的后院其实就是猴子山的后山,后山地势险峻,不能盖房子,只圈出一小块地养猪,楚熹竟不知道有个悬崖。
回到家中,仇七把水倒进大锅里,点火,烧灶,趁着烧水的功夫,还重新铺了被褥。
楚熹看他跪在炕上闷头忙活,不由问道“你今年到底多大了我看寨里这些人,除了屠老六都叫你七哥。”
“二十二。”
“哇,你才二十二啊,我以为你在蟠龙寨混的这么好,起码得二十五六了。”
“我来得早。”